死了两个人。
牧族最后一个弓箭手也倒下了。水手还剩下七人。当下,他们的箭都瞄准了辛上星,而且距离不到三丈。
而时不遇的剑指着常思远的心口一直没有松开。
桅杆已被烧断,砸了下来,火已经蔓延到了甲板上。
七支箭同时射出。几乎同时,辛上星纵身跃起,甩出了七支铁片飞刀。七名水手被刺破喉咙,立即横尸当场。辛上星也未能逃过七支从各个方向射来的铁箭,其中一支射中她的腹部。
时不遇跨出一步去扶辛上星,他抬脚的瞬间,常思远有如雷动,迅速地朝时不遇面门拍出两掌。时不遇并非毫无临战经验的少年,他早已提防着常思远的突袭,他偏头闪开,常思远内力不弱,拳势不减,拳风刮得时不遇头发翻飞。时不遇只得先不顾辛上星,他揉身而上,连刺三剑,一剑刺向常思远眉心,一剑刺向喉咙,一剑刺向他心脏,皆为死招。常思远是识剑行家,他当然清楚墨剑的厉害,他不敢接招,只得连退三步,趁时不遇第四招还未袭来,他又聚拢真气,双掌朝时不遇全力拍出,时不遇知道这是常思远拼死一搏,不敢大意,他右脚后踏一步,双腿下沉,站成弓马步,将内力聚拢于墨剑之上,奋力朝常思远双掌正中砍去,只听“轰隆”一声,两股雄浑真气正面相撞,在空中响起一声炸雷,大船都跟着晃了几晃,湖水随之激荡,甲板也跟着破裂。墨剑毕竟是墨剑,它在时不遇内力加持之下,破开常思远的一团强劲真气,其势不减,将常思远撞至三步开外。常思远只觉气血翻腾,吐出一口鲜血。
常思远早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他的水手们跟着他在海上打拼几十年,都是兄弟,是亲人,如今他们为了保护湖底沉剑和岛上家眷,都已倒在血泊里,他是老船长,他更应该付出所有,包括生命。他的眼神不再悠闲淡漠,而变得坚毅无畏。他看到脚边一根正在燃烧的木头,他双掌推出,将木头卷起,朝时不遇砸去,时不遇挥剑砍断木头,才看到常思远借着火焰的掩护,已欺到他跟前,常思远一刹那间双掌平推,印在时不遇胸口。时不遇毕竟是身经百战之人,虽然少见常思远这样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仍然适时地做出了反击,他剑往上拉,在常思远的胸口和下颌切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时不遇身受两掌,也吐出一口血。
常思远只剩一口气了,血已染红了他一身长衣,他几乎连站立的力气也没有。但最后一口气他也要奋力一搏,他定一定神,提起最后一口游丝,朝时不遇跑去,“再给他一掌”,他这么想。
可是一柄薄薄的飞刀结束了他的生命。是辛上星的飞刀。
火已烧毁了大船的船帆和桅杆,甲板和船舷也开始燃烧起来,再想扑灭是不可能的了,船马上就要被烧得解体。可辛上星一点也不着急。
温情和姜奉一在岸上看着船上的一切,虽然看不真切,但足够看清船上的人一个一个相继倒地,看清剑湖的人为了保护岛上的妇孺小孩和藏剑,他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也看到了他们壮烈牺牲,欲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气魄,只是可惜......未能如愿。
辛上星和时不遇乘着那一挺接他们的小舟,又缓缓地朝岸边飘来。
按常思远的构想,等敌人登上大船,那个摇櫓的水手把小舟毁坏沉到湖底,切断敌人一切后路,海盗船焚烧,船上所有人都葬身剑湖。然而,辛上星却先用飞刀刺穿了小船上摇橹水手的喉咙才登船。
小舟靠岸,它载着辛上星、时不遇、温情、姜奉一和五名弓箭手、五名格斗手向剑湖小岛不疾不徐地驶去。
温情这才感觉到,所谓江湖纷争,并不是像虹帮那样拿了丰剑还能放你走,拿了墨剑还能归还,围困吉山派还能手下留情,也不是像剑湖那样,还能给你一次赌输赢的机会,而是像牧族这样残酷血腥,不留余地。
她如果要继续玩下去,就得换一种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