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了多久,在他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终于还是察觉出了些许异样,这让他心下有些茫然,一时间竟不知是要睁开眼睛还是就此沉沉睡去。可不管他愿不愿意,他还是醒了,一些声音还是传进了耳朵里,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幅令他很是不安的画面来。
“苏先生,有劳了”。
“大人言重了,份内之事当不得谢”。
“孩子没大碍了吧”。
“头上的伤倒是不重,主要是劳累过度又长时间没有进食所致,吃了两副药又进了些米汤,眼下看来当是没有大碍了,长则一日短则半个时辰便可醒来”,那位苏先生又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一个小小的身子偎过来抱紧了他的胳膊,怯怯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九儿不怕,九儿不怕,哥哥会醒的,哥哥不会丢下九儿的”。
这个什么大人应该是个官员,那位苏先生是个大夫,而这九儿是自己的妹妹?三个人他自然都不认识,口音虽有些古怪倒也能听得明白,但可以肯定他们都不是他那个时代的人,难道自己竟然就这么……
睁开眼睛,慢慢转过头,左边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儿正沉沉睡着,一双脏兮兮的小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另一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偎在身边,见他看过去一双大眼睛忽地便被泪水蒙住了,撇撇嘴,“哥,你醒了,九儿好怕”。
前世里他有过一段不算成功的婚姻,却没有孩子也少有如此近距离接触孩童的机会,孩子脸上的泪痕和眼中的惊惶让他心里莫名地一痛,慢慢抽出手抚在小脑袋上,“九儿不怕,哥不会丢下你们的”。
女孩儿再也忍不住,哇地大哭起来,她真的害怕,害怕哥哥也和爹娘一样不要自己了,她哪儿也不想去,只想和哥哥在一起,现在哥哥终于醒了,再不会把她和弟弟送人了,再也不用害怕了。
“九儿乖,九儿不怕”,看到孩子哭得这般伤心,他嗓子也有些发干,看来这些他也不知道怎么发生又该如何解释的事也把孩子吓坏了。好吧,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用再想有没有道理了,毕竟现在已不是他愿不愿意面对的事了。
“哥”,九儿的哭声把那个小男孩吵醒了,翻个身双手抓得更紧了,小脑袋拱进怀里,“哥”。
“凌远”,见他醒了,陆灏心中终于舒了口气,“你可算醒了”。
原来现在的自己叫凌远,这位不知姓什么的大人看起来四十不到的样子,与前世的自己年纪相仿,长相很是斯文,神情中也透中关切,连忙支起身,“谢谢大人”。
“呵呵,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陆灏笑笑摆摆手,“昨儿可真是把我们吓坏了”。
刚来到这个世界,他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身份怎样的语气和这位大人交流,正不知如何开口,门外传来一个声音,“九儿,边儿,伯母熬了粥,还有包子,快趁热吃了”,说话间一个四十许的清丽妇人从门外探进半边身子,女人身后转出一个少年,手里捧着一叠衣物,“你那身穿不得了,用我的吧”。
这些人的衣着明显不是他那个时代的,看着这睡袍似的衣物他便有些挠头,好在大病初愈全身乏力这几人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悉悉索索地帮他穿着齐整。出得房间,那妇人已便摆好了碗筷,一大盆稀粥,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远儿,你也吃些,两天没进食了,苏先生嘱咐只能喝半碗稀粥”,又朝陆灏招招手,“明远,你们也吃点,都熬了一宿了”。
“谢谢伯母”,听语气这三人应是一家子,虽是心理年龄与这夫妇差不了几岁,可看看两个孩子,自己这个叫凌远的新身份年纪怕是与眼前这少年差不多。
“嗯”,陆灏点点头,“远儿这一口官话又有长进了,平儿你要多向远儿请教些”。
官话?听他们说话略带些四川口音,难道这是四川?
“行了行了,除了你这宝贝弟子,我看谁也入不了你的眼”,妇人白了丈夫一眼又转头喜滋滋地看着几个孩子,“远儿是咱们戎县院试壬申科头名,平儿不也一样中了秀才么?若是来年都中了举,可就算真的熬出头了”。
戎县?小口地喝着粥,脑袋里迅速消化着这些话里的信息,原来这个凌远小小年纪竟然是个秀才了,还是全县第一,可这个戎县是哪里,没听说过啊。壬申科?应该是个记年方式,可仅凭这天干地支也算不出是哪个朝代来。
“嗯”,陆灏被夫人抢白一句倒也没有生气,“若是远儿能中举,我对至诚兄也是有了交待”。
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也没弄明白,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只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支支吾吾应承着,大约这个叫凌远的少年原就是个木讷沉闷的性子,倒也没有让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妥。说起凌家这三个孩子,那妇人心痛之下不免多说了些,话里话外的倒是让他获知了不少信息,自己现在的新身份叫凌远,今年十七岁与那个叫陆平的少年同岁。凌远的父亲叫凌真,祖籍成都,与这位叫陆灏的大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