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果然难听!才打一耳光怎么行?往死里打才对!我来看看,打成什么样子?”卞灏穑走过来,托起卞翀的脸,一看竟然肿起了半边,不禁吓了一跳,脱口而出:“这么重?”
卞翀呜咽着说:“爹,我这边耳朵都听不见了,里面铙儿钹儿一齐响……”
卞灏穑倒吸了一口气:“这耳朵要是废了,将如何是好?”
卞翀一听,干脆往地上一躺,嚷道:“我完了,我完了,这小娘养的把我打成残废了……”
卞瑟隆瞅着卞灏穑的脸,低声说:“唉,飞哥儿下手也确实重了些。翀少爷虽然说话难听,却也只是说说,哪能这样动手。”
卞灏穑对着地上的儿子喝道:“起来!”转过身,瞪着卞飞,说:“你好歹年长几岁,也读过书,就不知道‘孝悌’的道理!弟弟言行不当,你就不能好言教导?他是咱们卞家的嫡子,卞家日后光景,就指望着他,你要是打坏了他,毁了他的前程,咱们卞家怎么办?你不为卞家想,也不为你娘想、你自己想?等老子闭了眼没了气,你们母子俩还指靠着嫡子吃饭!”
从地上爬起来的卞翀,得意洋洋地冲着卞飞说:“你等着!”
“儿子错了。”卞飞对父亲躬身垂首说,“父亲大人在上……儿子想出去自己挣个前程。”
“出去挣个前程?”卞灏穑睁大了眼睛:“你想到哪里去!”
“街口贴着布告,东宫招揽侍卫,儿子符合规格,想去试试。”
“哈哈哈哈……你也知道自己读书没指望,只好去当丘八……”卞翀虽然脸疼,却依然笑了出来。
卞灏穑沉默了片刻,说:“你一个庶子,东宫会要吗?”
“布告上说了:‘无论嫡庶,只问贤愚;纵然下愚,但求识字。’儿子虽愚,但是毕竟识字,愿意去搏一搏。”
“好……你问问你妈吧!”
常姨娘已经流泪了:“阿飞,妈舍不得你。但是妈给不了你身份和前程,决不拖你后腿,坏你事业!尽管去吧!”
卞飞到了坊长家,坊长说:“你来迟了。东宫侍卫招满十人,已经走了。”
很多年以后,当初负责宛平城招兵的两个东宫侍卫,经常在酒桌上醉眼朦胧地谈起东宫悍将、平南侯卞飞参军那天的情景:“如今平南侯横行万里,威震南洋,当年追我们可真狼狈……”
那时的卞飞还是一个年仅十八的小青年,狼狈不堪地从后面狂奔着追来——健步如飞,发散衣松,嘴里大声喊着:“东宫军爷,等一等,小子也要当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