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明学怔怔地看着那双白鞋子,心中直在摇头道:“这也叫洗干净了?这不还是黑乎乎的吗?”
却听他妈点头赞许道:“哎呀,小敏真不错,会自己洗鞋子了,”
随即他妈指着离床头最远的办公桌下的第三个抽屉说:“去那抽屉里面拿点卫生纸出来,覆盖在鞋面上,晒干之后就会很白很白了。”
“哦。”他辣姐爱鞋心切,把两只鞋子放在办公桌上,便双手一齐用力,拉开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卷卫生纸出来,下意识地问他妈:“阿妈,拿多少?”
“拿给我,看你那双湿漉漉的手,整卷卫生纸都要被你糟蹋了。”他妈忙招手唤道。
“哦。”他辣姐飞快地奔向床沿。
他妈敏捷地伸手一夺,先抓住了那卷卫生纸,立即竖起食指顶住他辣姐说:“别再跑了。”
他辣姐又“哦”了一声,乖乖地站在一旁,看他妈如何操作。
只见他妈卷了两道卫生纸,估摸着能覆盖住整个鞋面了,便交给他辣姐,让她覆盖到一只鞋面上。
他辣姐那个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好像在呵护一颗珍珠宝石。
这样的动作,他辣姐重复做了一遍,觉得妥妥帖帖了,才欢快地端着鞋子走向屋后坪去。
哪知他辣姐这一去之后,并没有如他妈所嘱咐的那样回到房间。
他妈估计他辣姐又玩得没影儿了,只懊恼没让她穿上布鞋,而是托着他爹的一双大拖鞋,就这么出去了。
果然他辣姐又是一玩一个下午,直到天色将暮,肚子知道饿了,才撅着小嘴回家。
然而此时他妈更惦记的是他爹,说好的朝发晚归,他爹可是连人影都没见着呢,也不知道他爹是还在县城里,还是已经回来,躲在谁家打麻将去了。
从这一件事,八十年代的弊端就显露无疑,因为没有手机啊,想联系个人除了耐心等待,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他辣姐又是个不安分的主,只知道坐在椅子上叫嚷着“阿妈,我饿了,阿妈,我好饿。”
他妈正是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喝道:“你不是说自己做饭的吗?”
他辣姐嘟嘴委屈地说:“可是我不会生火,也不敢倒米羹。”
这话倒是实情,他妈怒火骤消,转而从枕头里面拿出一张大团结来,夹紧在指尖,严肃认真地对他辣姐说:“拿去买炒粉,记得别找错钱了。”
“知道了。”他辣姐飞速答应道。
要说他辣姐什么时候最欢快,这个时候跟刚才拎鞋时差不多。
不过她不是因为能拿钱兴奋,她明白找回来的钱得还给他妈;而是因为晚饭又能下馆子吃了,尽管只是一盘肉炒粉。
只听见他辣姐跑出房门,在过道上欢呼道:“喔……可以吃肉喽,可以吃肉喽……”
却听他妈怨愤道:“这只死男人,在县城里寻死吗?还不来屋?”
诚然这些怨念都是无用的,他妈其时也已饥肠辘辘,等到他辣姐把两份肉炒粉端来,已经忍不住先吃几口了。
他辣姐一把盘子放下,就直摇晃着两只手臂,甜蜜地埋怨道:“哎呀,累死我了。”
他妈骤然神经一紧,有点迷信地责备道:“别说这些个傻话。”
“什么傻话?”他辣姐显然没听明白。
他妈只好讲明道:“一天到晚说什么死、死、死的,不吉利知道吗?”
“哦。”他辣姐嘟囔一句,夹了两筷子粉塞进嘴里,还没往嘴里吞,就想起了如何反驳他妈。
只听他辣姐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一天到晚说。”
“好了,别说了,趁热吃。”他妈交代一句,又飞快地扒食碟中肉炒粉。
直到吃完整碟肉炒粉,他辣姐准备端着碟筷送回去时,他妈才蓦然想起找零钱的事。
只见他妈忙拉住他辣姐问:“等等,把找的钱先给我。”
他辣姐放下了手中托盘,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坨坨零散钞票,他妈见后就紧皱眉头,责备道:“怎么这么对待钱的?”
随后他妈拿着那些成团状的钞票,放在身前被子上,一张张细致地铺平叠好,再细细书道:“不错,没有错。”
只听他辣姐机灵地说:“我没算错的,一份肉丝炒粉是三毛钱,两份加起来就是六毛钱,然后找我九块四毛钱。”
“没错,小敏真棒,”他妈忍不住抚摸了一下他辣姐的圆脸,这才吩咐道,“赶快去把碟子还了吧!”
他辣姐脸虽痛、心犹喜地说:“不对,还有筷子。”
“嗯,都还去吧!”他妈说着又把这些钱塞进了枕头里面。
他辣姐回家之后,他妈吩咐她先去关上大门。
他辣姐拉不进门闩,他妈就任由她关不上,仿佛还在盼着着他爹的身影会回到家中,尽管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他辣姐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