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哭是母亲上辈子的血,吴明学他妈连忙抱起他来,一边轻轻抚摸他的脸,一边轻轻地抖动着说:“崽哦,不痛哦,阿妈在你旁边哦。”
他爹脸色骤然变得难看,却隐忍没有发作,只是悄悄握紧了拳头。
陈老虎觉得有些惭愧,刚才汹汹的气势骤然消失,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出了房间。
原以为这夜会安宁下来,他辣姐已经被他爹安排上床睡了觉,他爹也准备脱衣上床。
不料他爹刚关好大门,就有人来敲玻璃窗,他爹听出是谁,急忙又去打开大门。
与陈老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截然不同,这一回,这个人直进了房间才开口说话。
吴明学也认得他,不是金子叔叔是谁?
他爹笑道:“老虎叔刚走没多久。”
金子叔叔立即反应道:“他找你来拉票?”
他爹指向床上一包红塔山说:“瞧,红塔山都送了一包来。”
“那看来他一定要当这个队长喽。”金子叔叔思忖道。
他爹却有点惊讶地问:“你也想当?”
“不是说我想当吧,”金子叔叔解释道,“大腊哥去我家里两三趟了,点名要我接手。”
“大腊哥看好你呀!”他爹羡慕地说。
“什么看好不看好?觉得我平时稳沉、考虑事情比较周到喽。”金子叔叔谦虚地说。
“那有老队长支持,老虎叔还有什么机会?”他爹大松一口气说。
“你别小看陈老虎,”金子叔叔忧然道,“是个有手段的人。”
“再有手段也没有用,现在讲究民主投票。”他爹则毫不担心地说。
“你别说,他既然能送你红塔山,指不定也会送人家。”金子叔叔推测道。
“每个人一包红塔山?”他爹诧异道,“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金子叔叔猜测道:“当然可能跟你隔壁邻舍,平时关系好些,送你是送红塔山,送人家包把大前门可能就搞定了。”
“这个也不容易,”他爹思量道,“关键是一个生产队长,有必要搞这些小动作吗?”
“谁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金子叔叔冷笑道,“生产队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也争着来干。”
他妈虽然躺卧在床,对于两个男人间的谈话却是听得仔细,她也按照自己的见解猜测道:“是不是有什么油水可以捞?”
“我们生产队穷得叮当响的,有什么油水捞?”他爹以讥笑的口气说。
金子叔叔猜测道:“怕是想借此攀龙附凤哦?”
他接着分析道:“当上生产队长,不就可以进村里啊,镇里啊多转转,而且名正言顺,至于他进去具体做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他爹难以置信地讶叹道:“不至于吧!他一个杀猪的,能搞出什么名堂?”
“谁晓得?”金子叔叔冷哼道,“他这次声音喊得特别大,就好像非要当上这个队长不可,刚开始我还没太当回事,后来大腊哥跟我讲了下,才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爹忙问:“大腊哥跟你说什么了?”
金子叔叔半含半露地说:“大腊哥的意思是,陈老虎当上队长之后,肯定不做好事。”
“这有什么好事坏事?”他爹不解地追问。
“你别说,我们毕竟是镇上,而且镇上像样的街道也就是老街东南西北四条街,而且我们南街一直以来保护得最好,铺面也最多,要是他瞎搞胡搞,不是会出问题?”金子叔叔进一步分析说。
他爹似乎有些没太听明白,重复道:“什么叫瞎搞胡搞?”
“哎,你还不知道陈老虎的底细?”金子叔叔笑道,“以前街道的混混,八三年差一点捉起来判刑的角色。”
“哦,你是说……”他爹话说到一半,立即又觉得有些危言耸听了,喃喃道,“不至于吧!严打之后,老虎叔不是老实得多吗?”
“哼,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老实,内心里不还是老样子。”金子叔叔转而说,“当然这是大腊哥的意思喽,他们俩以前就有点把过节。”
“难怪,这种以前有过节的人,难得站在公正的立场话事。”他爹深表赞同地说。
金子叔叔沉默了良久,忽然又说:“不过大腊哥有句话说得没错,老虎叔当队长会后事难料,我当队长至少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别说得那么严重,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兄弟伙,别搞得这么拆生。”他爹昂着头说。
他爹在两人沉默的时间里,仿佛有了新的理解,转而直指人心地问,“除了大腊哥,你就一点都没想过当这个队长?”
“骗你不是人呐,”金子叔叔一口咬定说,“当真一点都没想过。”
紧接着金子叔叔自顾自地笑道:“我还想着等你抽得开身了,叫你一起进山,再偷一些树来,现在树又涨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