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草鞋,一副仙风道骨模样。
老人行至慕容傕面前,双手作了一揖道:“稷山村夫刘平,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
慕容傕肃然回礼,道:“老先生盛名远扬,慕容傕仰慕已久,今日得见,实乃有幸!”
当下宾主往茅舍内而去,众人先是走过一排竹篱,再穿过一间茅舍,来到一间房屋内,这房屋是黄土垒出的墙,房顶也是盖着茅草,虽是简陋,但屋内清净整洁,慕容傕以为就是这间房了,但童子一直带一行人穿过这间屋,来到后院一个简单的亭子内,这亭子只用数根木头搭成,上面稀稀拉拉盖着茅草,四面还有些漏风,众人在此坐下。
原来这刘平乃是夏柘为慕容傕举荐的,夏柘称此人学识渊博,质心醇厚,曾在前朝为官,但早在燕代周之前就隐居在此,夏柘对此人评价很高。
二人寒暄已毕,刘平道:“殿下今日前来,可为何事?”
慕容傕道:“如今海内纷扰,民生疾苦,我得知先生有绝世高才,故而今日想请教先生,如何才能使海内安宁,使万民得歇?”
刘平淡然道:“我乃是个村野之人,怎么敢妄谈天下事!
慕容傕拱手道:“先生名声在外,有不世之才,夏柘大人早就多次提起先生,令我仰慕已久,我今日得幸见到先生,还望先生不惜赐教。”慕容傕说完,命人将自己所写的几篇文章恭敬呈上,此时天色已暗,童子点亮了油灯。
刘平期初神情平淡,但是他见当朝太子态度极为虔诚,便接过文章,在这陋室里慢慢展开细看,待看完几篇文章后,刘平神色转变,说道:“老夫如今已经风烛残年,耳聋目眩,但殿下今日既然远道而来,老夫可与殿下说道一番,如有谬论,还望殿下恕罪。”
慕容傕道:“还请先生畅谈,请无所顾忌,但说无妨!”
刘平略略点头,此时童子送来茶水,慕容傕饮了一口道:“方今乱世久也!自祸乱以来,虽然豪强并起,英雄倍出,但善攻伐、会施计谋者多,能安邦定国的却少,这二百年来,乱时多,静时少,九州纷扰,天下苍生大受其苦,今日我想与先生讨论一下何时才能由乱入治,有何种安邦定国之策!”
刘平道:“自古以来,治乱无常,兴亡有运,顺势者昌,逆势者亡。运者,变化也,穷通行气,法之自然之机缘。势者,力也,老子曰以道生之,以德蓄之,以物形之,因而势成。势由运起,运由命决,命中带数,数中有阴阳变化,化为五行之气,在天为风雨雷电,在地为山川河海,在人为五德,以此生生不息,周而复转。殿下有匡扶天下之志,可知当下天下之大势乎?”
慕容傕道:“如今海内外分崩离析,诸强割据一方,各方诸侯骄奢暴戾的多,有大志者少。”
刘平道:“既然各诸侯王无德,后继者中可有善者?”
慕容傕道:“少之又少,这两年我走遍中原,手下散布于江东江西,所见所闻中,那些王侯子侄、士族名门中,大多都是淫奢骄傲之风,这些人终日碌碌,皆好虚名,纵情声色,决非安邦定国之贤良。有几郡者更甚,往往一族人要数百上千户供养,结果是上行下效,如今即便是些平常人家,寒门子弟,也无不是为其所影响,他日还不知道会做出何等残暴的事情来。”
刘平道:“天下虽大,不过一心尔,此乃就是如今大势。”
慕容傕道:“如何治之?”
刘平道:“圣人提倡儒法并行,但如今之良药唯有无为而治!”
慕容傕问到:“何为无为而治?”
刘平回答:“此无为,非文景之无为。此无为,乃归心也。乃少杀而必杀,非攻但必攻,取小势,成大义,以混沌之力养正气长在,待正气养成方可治之。”
慕容傕道:“还望先生明示。”
刘平道:“强火不灭,顽石不冶,皆是因为时机不合,时运不在,违背数理,就是逆势而为,即便是怀抱慈悲之心,有经天纬地之才,怕也是逆水行舟、行不了善事,成不了大业。”
慕容傕道:“去心中之障,为何这么难,为何也要等待时机,我自幼听闻行为操守有错误,需立刻改过自新,拖得久了,危害岂不更大?”
刘平道:“但凡顽者、愚者等等,服药无用,却迁怒于医师,殊不知此亦乃心障,恶者谓之心魔,必须以使事明之,以理医之。”
慕容傕道:“我听出了先生的意思,这天下还要再多死一些人怕是才有好转?”
刘平道:“天道重因果,只是可怜了那些真正无辜善良的人,还望殿下能独善其身,以养正气。”
此时天空已经完全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在西边天际有一丝光亮,两个童子捧出一蓝李子,乃是二人刚刚采摘过来的,这乡下偏僻之所,主人也只能用这盒还未熟透的青涩果品招待贵客。
慕容傕问到:“先生可推测出时运在何时?”
刘平哈哈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