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宫里宫外参你的本子像雪片,朕本想敲打敲打你,你能知错改过,悬崖勒马,可你变本加厉,得寸进尺,大有野心膨胀之势,你想效仿陈弘志和王守澄吗?打!狠狠地打,朕最痛恨你这种得意忘形、冷酷无情、居心叵测、欺主罔上之徒。”砰、砰是竹板击打肉体的闷响,笞刑之下必然是撕心裂肺的嚎叫。
殿里有人在模糊不清的谈话,“拖下去!不是陈商和柳学士为你讲情,今天绝不轻饶你,发配恭陵守陵终生,他的那些乌合猢狲都送到小马坊喂马去。”
圣喻如山,随即由两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从殿中拖拉出光着屁股、鲜血淋漓的勾公公,勾太监小单眼皮紧闭着,嘴里只有如丝的哼哼声。
“王宗实回来了吗?”皇上怒气冲冲地大吼,听报事太监禀报已在殿外候旨时,光叔火冒三丈地喊道,“李温,滚进来!”
大王子原本就嘚嘚瑟瑟的身子被喊声震得一机灵,慌慌张张地快步入内。外面的人能想象得到郓王李温遭遇的是劈头盖脸的喝斥,“周昉的《春宵秘戏图》是你从宫中拿出去的吧?”
李温吞吞吐吐地回答着,“是从勾公公手里借的,友人小聚讨个气氛。”
皇上更加严厉地教训道:“看什么不好?看春宫图。年轻轻的不求上进,整日里淫歌烂调和教坊的人花天酒地,成什么样子?”他像是拿别人做榜样让儿子效仿,“闲着没事和柳学士学学写字,和陈侍郎学学礼仪,去跟你庄大哥讨教几招拳脚,少听些靡靡委顿之音,少干些伤风败俗之事。你是老大,得给弟弟妹妹们做个榜样,你之前的所作所为朕心里清楚。你自己好好反思一下,弟弟妹妹们都搬进大明宫了,为什么你一个人还住在十六宅呢?你呀,太不成器啦。”
话说到这儿哑然而止,片刻后语气缓和些,“你怎么啦?不舒服吗?怎么浑身在哆嗦?”
王子好似低声回复了一句,却被稚嫩地童声掩盖了,“父皇,我和四姐给您送参汤来了!”
“滋儿,快过来,看这小手还挺有劲的。”殿外的人听出来是四岁的夔王李滋和广德公主来给皇上送夜宵的。
“父皇,我四姐说这是我们为儿女应该做的,惟孝顺父母,可以解忧。大哥,你怎么跪着?”还是那个童音。
“他不听话,犯错误了。哪儿有朕的滋儿这么懂事呀。”
“父皇,你说得不对。孟子云‘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您虽为人父,应以德服人,怎能粗暴体罚?”
“哦,皇儿说得对。李温,你起来吧,把这碗热汤喝了,今后要改过自新,不能走老路了。”里面传来喝汤撂碗的响动。
“明日把那幅画送回大内,你回去休息吧。”皇上语气柔和的叮嘱里透着父爱。
“可,可是,那画不见了。昨天宴会上儿臣喝醉了,醒来后那画就不见了,不知让谁顺手牵羊地偷走啦。”
“畜生,你给我滚!妄为嫡亲长子,一张画你都看不住,这大唐江山若是交给了你,不断送在你的手上才怪呢。”
李温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头都不敢抬,可义方发现他的身子不抖了,可能是被吓出了一身透汗,偏得!病好啦。
白敏中和义方得旨进入大殿,迎面不知何时多了一架硕大的屏风,屏风再大也没有什么稀奇,别处的图案不外乎梅兰竹菊四君子、牡丹锦鸡工笔花鸟、龙凤呈祥吉利喜庆,可这架屏风上面书写着太宗史官吴兢所著的《贞观政要》,开篇为“贞观初,太宗谓侍臣曰,为君之道,必须先存百姓。若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割股以啖腹,腹饱而身毙。若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未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字体娟秀,骨力劲健,整面的绨素屏风写得密密麻麻,工工整整。
东暖阁里皇上正在洗手上香,见他将旃檀点燃,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三柱香,高举过头顶作揖礼拜。作揖后,把檀香插于墨玉香炉里,转身见是他们跪拜地央,长嘘了口气语气平和了许多。
“敏中、义方,你们来的正好,朕有要事与你们商量。”闻听父皇有政事要谈,广德公主提起食盒,领着弟弟李滋退出殿去。四公主虽没有貌似天仙般的娇艳姿媚,风华绝代,但也是雍容华贵,温雅秀丽。她手牵的夔王李滋更是彰显得聪明伶俐,善解人意,无论是谁见了都会顿生疼爱之情。
皇上又瞄了一眼屋角处侍立的两人,礼部侍郎陈商和集贤学士柳公权,“家里外头不省心。李温这孩子不争气,沉溺歌舞酒色,毫无安邦治国的抱负,是提不起来的阿斗。也怨朕长年在外,疏于管教,没尽到为人父的责任啊。至于勾总管那是人面兽心,不可救药,当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他如此嚣张,倘若任其发展下去,将是大唐社稷的洪水猛兽,这样的前例还少吗?”
他指着供台上的金装《金镜书》,“此书为太宗所撰的传世宝典,里面全是至理名言,用人大道。其中有一句为寡人的座右铭,‘至乱未尝不任不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