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妮仔,转来!嬉下凑。”
“噢,真清干!哥郎心里麻麻痒。”
不知从哪儿又跑来一队当兵的,嘻嘻哈哈,吵吵嚷嚷。一个俊俊的小兵阴阳怪气地唱着小调“打开园门去摘菜,满园的青菜实在叫人爱。青的青翠翠呀,黄的黄安安,红的红着紫呀,绿的镶着白。哇查查!水灵灵的青菜遍地栽。打开园门去摘菜,满园的青菜实在叫人爱。”
领头的一名长着大尖下巴的校尉嘿嘿地坏笑着,按那小曲的调子哼唱道:“白的白花花,软的眯眯软,湿的偷偷湿。哇查查!跟了哥郎崭得很,娜妹实在叫人爱。”
三四十人的手下溜须拍马地叫好,“蒋五爷,唱得好!”
“五爷顺口拈来,就是厉害!”这时士兵们已经追到了茶摊前。
老翁护住受惊的姑娘,两眼圆睁怒目而视,“你们这些当兵的怎么都是这样无耻,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上衙门告你们去。”明显经过上次挨打后底气不足了。
没想到这伙领头的更是凶狠,抡起鞭子劈头盖脸地打下,“老东西,给脸不要脸,老子们从信州千里迢迢地进京宿卫,保的是你们的平安。做则个?没句感谢话也就算了,还要告我们。我抽死你,你去告啊!”
看他无法无天的蛮横像,励儿早就义愤填膺啦,上前几步一把夺了鞭子,“太不像话了,你们调戏人家姑娘在先,告你们怎么啦?你有什么权利说打人就打人。”
兵士们见有人出来见义勇为,仗着人多势众各拔刀枪便要行凶。
“住手!我乃润州丹阳县尉项斯,儿等无礼不得放肆。”
那校尉龇着牙讥讽地说:“小小的县尉不知天高地厚,哪里凉快到哪里歇着去。”
“好大口气!我这睦州刺史说的话你总该服从了吧?”杜牧最看不上这副恃强凌弱的嘴脸。
“睦州,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刺史官爷你管不了我们这段,我劝你不要伤了彼此的和气。”
杨家老大看不下去了,怒斥着这帮**,“不知天高地厚!这位是祭酒杨敬之,再在这里撒野必将严惩不贷。”
士兵们听说眼前这位老人是朝廷大官,嚣张的声势顿时收敛殆尽。“祭酒?管好你国子监吧,还是少掺和我们兵部的事。”校尉轻蔑地冷笑道,把刚刚压制的气焰又一次点燃。
秦靖再也听不下去了,大声高喊道:“太过猖狂!你不认他们该领教爷的拳头。”眼瞧得双方即将大打出手。
“蒋五,你要聚众造反吗?官卑职小的折冲府队副,凭什么肆意妄为?还没人能说得动你啦!”
闻听此言那校尉怒火中烧,向人群外望去就要大发雷霆。当见到马车上说话之人,他却由凶狠的老虎骤然变成驯服的小耗子,“魏长史,蒋五给您行礼啦!”众人回身看是谁有这么大的震慑力。
马车上是两个人,厉声训斥的这位中等身量,头戴软脚幞头,身袭青色细麻布圆领襕衫,肤色如农夫日晒雨淋后泛红枯槁,眼神严肃不苟言笑,背脊略驼其貌不扬,尤其是鼻头勾尖,状如三角,极似羊鼻。与其同行的是个五旬开外的便装男子,他黑衣得体,双睛明亮,鼻直口阔,大耳方额,总是乐呵呵的一张脸。
除了杨敬之外,其余众人见了同样是赶忙温顺地躬身施礼,“白相、给事中可好?”
车上两人下车还礼,尤其是那魏姓官员与杨氏兄弟格外亲近,杜牧心里明白人家是师兄弟,杨授的父亲杨嗣复是给事中的提携恩师。
那两个人下车落地上前几步,礼貌有加地冲杨老爷子作揖道:“老夫子,小弟有礼了。”“杨祭酒好。”
老者平静似水地回答:“是敏中、魏谟呀。老夫还将就活着,可刚刚被这军棍打脸,你们两个看怎么给我找回来呢?”
白敏中听罢用两指向后一摆,“来人,把这狂徒拿下,拉回兵部法办,我这兵部侍郎右仆射还治不了你啦。”
他同样用那两根指头指着蒋五,向老者告慰说,“老夫子,这个人基本就没了。如此蛮横,竟敢顶撞您老人家,真是咎由自取,不可活。”车后紧跟的护卫不由分说,麻肩头拢后背把蒋五捆了。
“魏长史,救命啊!长史,饶命啊!我们是第一天进京,还没去兵部报到呢,不懂这儿的规矩。”街前太岁蒋五平日里号称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整个江南西道甩开膀子横晃的主,此时磕头似鸡啄碎米般连连告饶,膝下渗出一摊**,已然是被吓尿了。
“杀娘?怕了!蒋五啊,你也有怕的时候,不看在你姐夫的多年情分上,真应该让你吃几年牢饭,长长记性。”他转向白敏中耳语了几句。
就看白相爷点头同意,旋即吩咐护卫道:“官宦子弟也不能飞扬跋扈,辱没尊长。我说那个谁谁谁,放虽是放了你,可不能没有惩罚。来呀,掌他五十个嘴巴,给他留个记性。”精壮外加魁伟的护卫上去就是一顿耳光,噼啪扇得山响,打得蒋五哭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