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员外略有感伤地望着满天星辰,“列列先贤都已随着滚滚红尘而去了,刘锡禹曾感慨道‘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物是人非,事过境迁啦。然后代子孙不敢懈怠,生生不息,禀承遗志,前仆后继,才有了今日的大唐盛世。可惜应了老百姓的话说‘人打江山,狗坐殿’。当朝不知道勤勉自爱,使得国家江河日下,潜流暗涌,盛世恐怕也是昙花一现呀。说到后代子孙,他们虽隐于草莽,但心怀激盎,报国之志犹存。你不要小瞧了那个不声不响的老刘头,那叫深藏不露,他练的是偏花七星拳,挥拳似流星,招法迅疾无比。淝水之战的北府军猛将刘牢之是他的先祖,是取得洛涧大捷的功臣。而朱大嫂子则是被前秦俘虏的原东晋襄阳守将朱序的后人,朱序虽身在秦营,但不忘报国。在淝水之战关键时刻从秦军阵后大喊‘秦兵败矣!秦兵败矣!’使前秦百万大军军心动摇,功亏一篑。”
正说着,院中起了一阵旋风,自正西向西北卷去。
员外问道:“小伙子,你那密宗瑜伽功夫是从何处学来的呀?”
小猪坦诚地回禀:“是几年前在长江入海口偶然从鲨鱼嘴下救起一个吐蕃喇嘛,他传授给我的。我师父叫德吉单增,是吐蕃僧相娘·定埃增座下的俗家弟子,后来去了五台山。”
“是吐蕃僧相的弟子,武功一定十分了得!”老人由衷地赞叹着。
妇人为这爷俩斟满茶水,不放心地商量道:“那么好吧,二侄儿,你为齐安大师送完回信后,就去苏州陆府找我们,由你护送贺儿她们进京。”
“谁要进京啊?翱嫂子,谁要进京?带我一起去。”这尖声响过,人已走进院中,月光下是位妙龄少女,双手叉腰,妩媚间飞扬着跋扈,高贵中暗藏着骄横。
小猪一眼认出,正是那个大闹戏台的霸道女子。
员外见她出现,立即装出嗔怒的样子,严厉地训道:“疯丫头,整日在外撒野,人家都告到我这儿来了,说是看到是你放火把戏台给烧了。你还学会吃霸王餐了,不光不给钱,还动手打伤了酒楼的伙计,是你不是?明天就跟我向人家赔礼去。”
“不行!都是他们欺负我在先,戏也不好听,菜也没滋味,还要什么钱呢?”丫头反而满腹委屈地辩解着。
员外脸上的怒气消退了,“你不去招惹人家不就行了?即使受了欺负也要忍让。我们贺家是书香门第,官宦世家,讲求的是知书达理,遵循的是三纲五常,你个大家闺秀,要喜怒哀乐不形于色,待人接物务必礼貌周全。我后悔当初给你请了棍棒师父,使得你在外面惹是生非。还要去长安呢?你在家老老实实地呆着吧。”
“不行!我非去不可。嗲嗲,你太偏心了,哥哥们就能在外面四处闯荡,我怎么就不成呢?”
“你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代父充军的花木兰是姑娘吧,命运坎坷的蔡文姬是姑娘吧,出塞和亲的王昭君是姑娘吧。我怎么就不能出去历练历练呢?”
一席话说得老爷子哑口无言了,张口结舌地只会说:“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妇人见父女两个争吵得面红耳赤,急忙从中劝解道:“叔叔,芰荷也不是小孩子了,她跟着去也好给贺儿结个伴,路上加些小心就是了。”
员外无奈妥协地说:“哎,谁能拗得过她呀,都是我惯的。”
于是放心不下地正色叮嘱她,“路上要听这位小英雄的,你和贺儿要相互照顾,多带些盘缠啊!”
那个叫希声的男孩子从房里走出来,睡眼惺忪地问道:“你们要去哪里呀?是要去长安吗?”
妇人随口说道:“你就别去了,在家专心读书练字,吟诗作赋,功课要紧。”
小男孩无辜地回应:“母亲,我没想跟着去呀。诗咱们回苏州再作吧,可现在是屋里的褥子湿了。”
第二天早早的,小猪告别众人回海昌院去送信,与宋姑姑约好了两天后在苏州相聚。
因心中有事,他行路匆匆,由三江口寻得海豚横过钱塘江,几纵即到盐官岸边。
小猪拿出竹筒套在白海豚的颈上,拍着它的头说:“小猪猪,我有事要做,自己回去,把竹筒里的纸条交给我大哥,走吧!”
那白豚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在水中直立起来仰头“哒哒哒”地叫着,小猪把手一挥,那灵物“哦、哦”两声钻入水里游远了。
看它走远了,小猪跑上坡去,突然想起今年还没有拜过潮神呢,折身回来进入小庙,向潮神伍子胥的神像拜了三拜。
不知怎么搞的,往年拜神时心里想的是朴朴素素的“风调雨顺,出海平安”的祝福。可此时却是满脑子走马灯般闪现着贺姑娘的音容笑貌,挥也挥不散,赶也赶不掉。最后他祷告道:“祝愿贺姑娘青春永驻,保佑我心想事成。”
正祷告着就听庙外有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大约十几个人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