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中男男女女低俗无聊的调笑中,已显得面不改色,心内波澜不惊。
嫂子家的小庆祥又来了,俞香兰认真地瞧了瞧他。小庆祥今天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小脸蛋显得白净。
俞香兰哈哈地大笑,大声招呼说:“庆祥仔,难得今天鼻涕虫不跟着你。”
小庆祥难为情地冲着婶婶笑,一眼看见了俞敏佳手上正拿着一根白鹅毛,逗得床上的俞敏洪嘻嘻笑,连忙冲了过去。
小庆祥总是拖着永远擦不尽的鼻涕,衣服的袖子口因为沾多了鼻涕,风干成滑滑亮亮硬垹垹的一块,他习惯了用这样的袖口撸鼻子抹小嘴。时间久了,干硬的布料在他柔嫩的小脸蛋上,蹭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红痕迹。
俞香兰平时一边嫌弃着小庆祥,一边又认真地教他撸鼻涕。
嫂子听了俞香兰大惊小怪的嫌弃话,亦不冷不热地指责过小庆祥几回:“哟,我家仔子又上婶婶家招骂去啦?死仔子,滚回来,别再害你婶婶上火,把你婶婶气坏了,等你叔叔回来,看你一个小毛孩怎么担得住?”
俞香兰毫不客气顶了她,:“小孩子又不懂,全靠得是大人教,整天尽指桑骂槐招屁用!”
嫂子一时气结,可她的小儿子又毫无志气,阻挡不了地往俞香兰的屋里钻,就像她自己毫无斗志,可以做到俞香兰能做到的一切。
嫂子看见俞香兰的孩子们,心里也是好不舒坦。
俞香兰再小再闹,却从不见他们肮脏邋遢,即使她的孩子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领口和袖口绝对不会沾有无法直视的脏物。
干净整洁是俞香兰的最低要求。为了这样的目标,俞香兰把家里的地面扫出油亮亮的一片,似乎那地面原不是泥巴地,而是被整压过,或是被打过腊的一块泥陶板,不再轻易地弹跳出尘土。
令嫂子心里不舒坦的事多了去,养孩子这码事分得了三六九等,俞香兰的孩子与其他孩子混在一堆,能让人一眼识别出差异。
在没有太多色彩可以挑选的年代,孩子们和大人一样,穿着灰或黑单一色的衣裤。可俞香兰家的孩子身上,衣裤的口袋边或是袖口边等处,都有色彩明亮的颜色布边镶嵌。那种大红大蓝的颜色布头是村里办丧事人家发的,被俞香兰随手利用来点缀。
俞香兰见孩子们安静地呆着,抓紧时间洗涮过锅碗,擦了擦湿漉漉的双手,要去床上收拾一堆衣物。
她猛听见小庆祥呼呼地吸着气,防不胜防中,他撸出了一串绿色的鼻涕,顺手就涂在了床上的被子上。
小庆祥痛快地撸完了鼻涕,嘻嘻地追着俞敏佳,要抢她手上的那根鹅毛。
俞香兰忍着恶心,大声喝斥说:“庆祥仔,你的脏鼻涕擦哪里了?佳佳,女孩子家别太疯了,少跟野孩子玩。”
嫂子恰巧正站在外头,俞香兰的一声“野孩子“,让她感到了一股子毒辣辣的味儿。
要搁往时,她必摔着门,冲过去叫俞香兰学会好好说话,可她此刻失去了做嫂子的底气。而这声“野孩子”伤了她的尊严,她本应该回击,即使滚地撒泼,也是在情在理。
可嫂子不得不忍气吞声,她学会了用低入尘埃的姿态面对俞香兰。而这一切缘于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
那一天,本久不来往的娘舅突然来访,对她们夫妻俩说了件陈年往事。
俞大明的父母相继去世后,远在十多公里外的娘舅曾还时常来探慰外甥。但后来俞大明的嫂子闹分家,不理福宁习俗将娘舅撇在了一边,与娘舅家自然也就断了来往。
娘舅如今年事已高,捂不住太多的心事。此次登门,就想趁茶热闲话当年的一件秘密,以便了却一桩心事。
话说当年俞大明的父母婚后久不生育,用了许多民间偏方也毫无效果,俞大明的母亲尤为着急。
娘舅家人就出了个主意,建议说不如先抱养一个,兴许就可招来一串的弟弟妹妹,反正这种做法在农村屡见不鲜,而且颇为灵验。
俞大明的爹娘听闻后,甚觉合理。合家人就开始筹划着抱养一事。
恰逢娘舅家邻村有一妇人,丈夫下了南洋十多年,听说已又安家养崽,但不忘良人身份,年年寄些钱物回来,让女人和孩子生活安稳。可日子久了,女人耐不住寂寞,伸了枝红杏出墙,又意外地怀上了孩子,费尽了心思终没能将孩子流掉,只得将孩子偷偷地生了下来,又怕丈夫家人知道后,闹得自己声败名裂,也最不舍得放弃优渥条件卷铺盖走人,只好把初生儿悄悄扔进了冬天的小麦田里。小婴儿惊扰了众多田鼠,差点被田鼠拖进洞里喂养,偏有一阵风把羸弱的啼哭声吹送给了正好路过的娘舅。
娘舅感慨天意如此,就把婴儿抱回,送给了自己的妹妹一一俞大明的母亲。
俞大明的哥哥听到这里,激动地叫:“大舅,您老糊涂了,我怎么可能会是野孩子?”
娘舅朝他瞪了瞪眼,:“你脱光了认真看看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