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孙良夫去晋国请求救兵,那边鲁国也派遣臧宣叔去晋国请求救兵。
这两位,到达晋国后,根本没有先拜见晋景公,却以私人名义,直奔郤克而去。因为他们知道,郤克跟他俩一样,复仇之意更浓,更加痛恨齐顷公。
因为,作为盟主的使者,郤克级别高,当初可是站在最前列,受到的羞辱最严重,最丢人。
不先面见国君,却先与臣子商议,先私后公,违背礼仪。故而,《春秋》没有记载他们出使晋国的事情。
齐、晋刚刚结盟,但是齐国回头又与楚国订立盟约,并且攻打晋国的小弟鲁国,又打败卫国,这让晋国难以容忍,必须解决这个闹事的刺头。
郤克早就想攻打齐国,以报当年‘帘幕嘲笑’之辱。但是,他并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因为南方的楚国,才是晋国的大敌;齐楚关系不错,而且最可怕的是,楚庄王尚在,所以,郤克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在等待时机。
公元前591年,楚庄王病逝,霸业开始松动。郤克有心伐齐,但是,公元前590年,齐、楚结盟,这让郤克的复仇梦想不得不延迟,晋国可不想同时对抗两个大国,西方还有强秦窥伺。
公元前589年,齐国伐鲁败卫,鲁、卫分别向晋国求救,郤克终于看到了机会。他向晋景公请求发兵伐齐,加上鲁、卫使者的哀求,晋景公同意了,给他派出七百乘战车。
在春秋时期,这已经不是个小数目,约52500人。当年晋文公与楚军‘城濮之战’,也不过如此。
但是,郤克不满意。他也不客气,直接说道:“那是‘城濮之战’的战车数量,当年先君(晋文公)和各位大夫聪明睿智,所以战胜;我跟他们没法比,请求增加到八百乘战车。”
既然收拾不了楚国,必须把齐国打服,否则将真的诸侯背叛,霸业不再。所以,晋景公全部应允,又增加一百辆战车(约7500战士)。
‘春秋’著名的‘鞍之战’,就此拉开序幕。臧宣叔、孙良夫眼看大功告成,立刻回国报告好消息,厉兵秣马,准备战斗。
这次出兵,晋国‘六卿’分别是:
中军帅:郤克
中军佐:荀首(荀林父弟弟,智氏先祖)
上军将:荀庚(荀林父之子)
上军佐:士燮(士会之子)
下军将:栾书
下军佐:无记录
行军司马:韩厥
‘六卿’中,没见到赵朔的名字。一般认为,‘邲之战’后,他可能生病而亡(根据《左传》推测),属于正常死亡,这一损失,为后来的‘赵氏孤儿’案埋下隐患。
整个战役,没有见到中军佐荀首,上军将荀庚也留守国内,由士燮率领上军。
晋军浩浩荡荡发往齐国,臧宣叔迎接,同时作为向导开路;紧接着,季文子带着叔孙侨如(叔孙氏掌门)、公孙婴齐(子叔氏掌门)率军与他们汇合。
鲁国的季文子、卫国的孙良夫率军热情迎接,曹国的公子首也率军助战。不知曹国的公子首是否当初被羞辱的那位,不过郤克、季文子和孙良夫再次聚齐,感慨万千,终于可以率军雪耻。
到达卫国境内的时候,有人触犯军法。执法的行军司马韩厥,是个秉公执法之人,当初连赵盾的御手都不放过,岂能放过此人,当时就要军法从事。
到底谁敢在此时触犯军法?史书没有记载,估计也不是一般人,甚至与郤克关系不一般。
郤克听说此事,急匆匆亲自赶去,想救下那个人。他知道韩厥的性格,当年敢毁了赵盾的战车,杀了赵盾的御手,这个人,绝对惹不起。
结果还是晚到一步,那人已经被杀死。
人死难以复生,郤克反应也快,立刻派人把尸体在军中示众,并且宣布罪状。
他的御手觉得奇怪,我着急忙慌驾车而来,说好是要救人的,即使没救下来,也应该安慰厚葬,怎么突然变成陈尸示众了?
郤克说,事已至此,无法挽回,这么做也是为了替韩厥分担指责。
虽然那人触犯军法,生命的代价太大了,一定有人不满。作为主帅,郤克深知团结的重要,也明白韩厥是依法行事,故而分担罪责,可谓用心良苦。
作为元帅,就是三军大脑,至关重要,很多细节都要考虑到。
公元前589年6月,晋、鲁、卫、曹四国联军,在莘地(今山东莘县)追上齐军,双方驻扎在靡笄山(今山东济南附近的千佛山),虎视眈眈。
齐顷公派人下战书,请明天决战。
齐国是国君亲临,晋国则是上卿率军,级别相差悬殊,不能失礼。
郤克回答:“鲁、卫与晋同为兄弟(都是周朝后代,姬姓),时常被大国欺负,我们国君不忍心,派我们向您请求,又不能长久留在贵国。虽然如此,我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希望不会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