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发炮弹在阵地前方三十多米处爆炸,飞溅的一块弹片削掉了不远处一颗孤零零老树的树皮。
五连一排的棒槌们听到爆炸声的瞬间,就纷纷乱窜找自己的防炮洞。
“炮来啦!防炮啦!兄弟们快进洞啦!”
羊倌大声吆喝着让兄弟们防炮,顺势往印象中的一个防炮洞跑去。
“滚犊子,没地儿了!”
大眼子跟张大山挤在一起,把那个原本能容纳三个人的防炮洞挤得满满当当。
羊倌无奈,只好继续往前跑。
“挤个锤子,去旁边去!”
这个防炮洞刚好挤满了三个人,靠外的四川老兵甚至还有闲暇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根烟,撅着嘴巴缓慢闻那烟丝味。
“草,额似你排长!”
四川老兵翻了个白眼:“龟儿子滴,有这功夫你都能自己找个宽敞洞……”
他话还没说完,羊倌已经跑没了影。
“轰!轰!轰!”
鬼子的试射完毕,开始正式往阵地倾斜炮弹了。
羊倌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终于找到了个只有孙小明的防炮洞,急忙钻进了洞里,拍打着肩膀和帽子的泥土。
“呸,呸,一帮子瓜怂,白瞎了劳资滴好心!”
孙小明抱着他那杆汉阳造瑟瑟发抖,他从小怕黑,一个人在一个洞里更是如此,看到排长进来,这才好了许多。
“排长,你木有事吧?”
羊倌看到孙小明畏畏缩缩的样子,语气放缓了些:“莫怕,鬼子滴炮弹威力小滴很,额们这又莫得靠近大江,鬼子滴炮舰进不来。”
孙小明双手握着他的汉阳造脸色依旧发白:“排长,俺,俺不怕。”
只是炮弹的爆炸声已经此起彼伏,羊倌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
看到孙小明紧紧依靠着洞壁,羊倌扯着他离开洞壁,大声吼道:“不准依着,听到没!像额这样!”
孙小明想起训练要求,蹲着往前走了两步,离洞壁远了点。
他仔细看了排长两眼,就发现排长充满血丝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闭,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闭目养神。
“轰!”
一颗炮弹在他们头顶五米外爆炸,震颤着泥土哗哗直落,两人的耳朵瞬间失聪,半响之后还嗡嗡作响。
羊倌晃晃脑袋,使劲张合几下嘴巴,等听力恢复,就发现炮声有弱下来的趋势。
他仔细听了会儿外面的炮声,突然抄起靠在身后的步枪,钻出了防炮洞。
距离阵地三百多米外,两个小队的鬼子已经开始向着阵地靠近,并没有分出一点人往西边的林子里搜索。
鬼子的火炮延伸射击后,已经开始渐渐停了下来。
一场炮击,只有两个士兵倒霉没有及时钻进防炮洞,被炸死了一个,另一个被炸得重伤。
重伤的那个被一块破片插在了大腿,还有爆炸溅起的石子沙子钻进了他的胸口。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地方,被冲击波震伤的内腑,让他不停咳血,被炮弹熏黑的脸,顺着嘴角的鲜血异常醒目。
“快,拿担架过来,把人抬到后面!”
几个与重伤员平时交好的老兵围在旁边,看着呼吸微弱的兄弟眼含热泪。
羊倌将重伤员交给卫生兵,对着四周的老兵们吼道:“乃求滴,都莫聚在这,快回各自滴位置!”
老兵们知道轻重缓急,纷纷赶往各自的位置。
两个新兵抬着担架急惶惶赶来,可惜那个重伤员已经没了气息。
大眼子带着人跑到马克沁旁,检查了下,没什么大碍,稍微整理了下搭建好的沙袋,就坐在弹药箱,瞄准好靠近的鬼子。
其实此时的鬼子已经进入了后方重机枪连的射程,可是因为缺乏压制鬼子炮火的能力,后方的几挺重机枪,暂时无法支援。
除非到了不得不动用的时候,那个时候,防线已经处于被突破的危险中了。
“轰!轰!”
迫击炮的炮弹带着特有的尖啸声,落入稀疏的鬼子队列里,由于果军炮弹的质量十分差劲,即便是82毫米的迫击炮炮弹,杀伤力十分有限。
迫击炮的唯一好处,可能就是隐蔽性比较高,可以藏在战壕里向外发射,不易被鬼子的炮兵发现。
这种稀疏的炮击,并没有引起鬼子的骚动,甚至鬼子连趴下都懒得趴下,依旧保持着正常步速往一排的阵地前进。
他们要保持体力,在二百多米近三百米处冲锋,会极大浪费力气,这种杀伤力不大的炮击,无法撼动他们对胜利的信心。
这种漠视生死的压迫力,一般的部队见到,都会下意识反击。
羊倌一直高喝着不准开枪,他深知这是鬼子的火力侦察,因此他一直只是冷静地等待着鬼子的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