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罗店由于靠近无双河,形成了大片的晨雾。
这里原本是一处渡口,自从乐山被鬼子占了之后,这里的居民们就跑光了,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空镇子。
工藤中队就驻扎在镇子里,负责警戒防御敌人从这里突破,绕后袭击西南方向的小王山阵地。
此时镇子里的屋舍早就被鬼子拆了大半,有的是因为阻挡射界,有的是用来构筑掩体工事。
只留下靠中间的几处房屋,用来供士兵们睡觉。
一名叫小林的娃娃脸鬼子兵,一手捏着鼻子,一手远远提着个破马桶,从一处屋子里不情愿地走了出来。
他是个新兵,一个军龄不足三个月的新兵,三个月的军龄还是有一个半月是在训练营里度过的,剩下的一个月是从本土到申城的路上,最后的十来天,才是在工藤中队服役的日子。
与他一同补充来的还有好几个同乡,其中一个是他们训练营这期最优秀的甲级学员,也是跟他关系最好的朋友,一身拼刺功夫,就连教官都赞不绝口。
可十天前的一场战斗,让他的朋友死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
那一战也是他参军后的第一次战斗,让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战斗前夕的炮击,以及战斗中那些迎着机枪扫射也要冲上来杀死他们的支那军人。
这与前辈们说得完全不一样,记得当时在沪上停靠的时候,他与几个前辈闲聊,前辈们告诉他,支那军人十分懦弱,都是一群胆小鬼,两三个人就能压住对方一个班的人不敢动弹。
而且最关键的是,支那人没有大炮,仅有的那几挺机枪,却连构筑机枪阵地都不会,只要想办法干掉对方的机枪,接下来只要跟着大部队冲上去,像赶羊一样,在逃跑的支那人背后,用刺刀一个个捅死对方,战斗就胜利了。
他还记得当时忍不住根据操典进行反驳:“前辈,操典里要求确认敌人失去反抗能力之后,才允许发起白刃冲锋,只仅仅打掉了敌人的机枪,敌人手中还有步枪呀,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就冲锋呢?”
他的反驳非但没有引来前辈们的刮目相看,反而让对方几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个可爱的家伙,你以为那些卑劣的支那人跟你一样有那么多子弹吗?你知不知道,他们很多士兵到死都没有开过一枪。”
当时他对前辈们的说法十分吃惊,他实在很难理解一个从没开过枪的士兵,是怎么被派到战场上去的。
不过这对他是一个好消息,支那军人那么好对付,自己的生命安全就会有很高的保障。
可是当他真正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时候,就发现情况与前辈们说得似乎截然相反。
敌人进攻前震耳欲聋的饱和炮击,以及耳边呼啸而过的各种子弹,吓得他根本不敢把头探出战壕外。
好在没多久他就被喊去搬运弹药箱,同时避免了那一场炮击。
他所在的小队由于伤亡殆尽,上级暂时又无法补充兵员,他又被补充到了第一小队。
作为一名新来的补充兵,他在队里自然没什么地位,像倒shi倒尿这种脏活,理所应当落在了他的身上。
经过一处废墟的时候,他还特意往里瞧了瞧。
这里是一位同乡前辈的执勤地点,算是一处暗哨,前辈对他还算不错,不像队里的其他人那样,对他动辄呼来喝去。
里面传来轻微的鼾声,看来前辈已经累得睡着了。
他没有喊醒前辈,而是轻手轻脚向着镇东走去,那是有一条大河,他要到那里把马桶涮一下。
晨雾中,视野有限,能见度只有三四十米,他只能根据经验捡着好走的路行进。
“武运长久!”
不远处冷不丁传来一道低沉的喝问,吓得他差点扔掉了手中的马桶:“威播威播四方。”
这是口令,答错了一个字,就有可能被自己人干掉。
雾气中走出一道人影,是二分队的军曹,对方把步枪背回到背上,不满地教训道:“八嘎!小林你这个家伙走路那么轻做什么?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就开枪了!”
小林赶紧弓腰致歉道:“对不起前辈,班长让我出来倒马桶,我怕声音吵着同僚,因此我”
“行了行了,”那名军曹听到马桶两个字,不耐烦地打断了小林的话,示意对方赶紧离开,“注意不要到北边,那里有雷区。”
小林看到对方重新闪进了巷子里,这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看了下洒在裤子上的黄色粘稠物,低声骂了几句,心想只能趁着去河边的时候,把裤子洗洗了。
镇子很应该说是一个大村更为恰当,没多久他就出了镇子,前面两三百米就是渡口了。
“隆隆隆”
远处隐约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小林的脚步顿时停住,仔细听了听,似乎是九七式战车的引擎声。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