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娃子认为排骨和大骨汤这些是忘了写在小黑板上的,他完全不知道这是对待高级军官或者是重要人物的特别小灶。
李景林虽然经常性跟士兵们一起吃大锅饭,但是他也没矫情到要求别人跟他一样。
而且不得不说,大锅饭做得的确不咋样。
就是独立团的士兵们,也认为这是应该的,军官与士兵们本来就应该分开吃饭。
只是独立团的军官和士兵一般都是在一起就餐的,没有特意分成军官食堂和士兵食堂,这是李景林不想让官兵对立。
因此当祥娃子举着饭盒来领饭的时候,满眼希冀能领来几块排骨,他没指望像刚走的那个狗熊能领到一盒,有个一两块也满足了。
可是那个盛菜的小娃娃,竟然只给他草草盛了一勺白菜,分量还不是很足,至于韭菜鸡蛋,那就更少了,连半勺都没有。
祥娃子顿时就不满意了,凭啥别人有排骨,他就没有!
尤其是当小七领的饭菜里,肉竟然有三片,而他的饭盒里扒拉半天就一片肉,他心里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
“你个瓜娃子啥子意思,凭啥别人有得排骨,老子就莫得,兄弟们,大伙儿来评评理,你们说这样要不要得?”
正准备拿馒头的炊事兵脸色一拉,一把夺过祥娃子的饭盒,用勺子敲着大铁盆吆喝:“你个狗日的还想吃排骨?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有那资格吃?再嚷嚷,信不信俺连你明天的饭都不给你嘞!”
祥娃子看对方竟然这么强硬,撸起袖子就想跟人比划比划。
可当他看到周围的人一脸不善地围过来之后,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
不应该呀,老子这是帮你们出头,又不是老子一个人吃。
你们咋这幅眼神看老子呢?敌我分辨不清?
公鸡头在听到祥娃子吆喝的时候,下意识就觉得要坏事。
果然,周围一群伤兵们摩拳擦掌地靠了过来,有的人甚至还调头去寻摸家伙去了。
你个瓜娃子!找事也不分分场合,你当这是在连里?
他放下饭盒一巴掌就呼向祥娃子的后脑勺,一边打一边骂:“你个龟儿子滴,落了水就成天瞎咧咧!都别拦着老子,这个龟儿夏天落了水,脑袋就一直这样不灵光,老子干脆打死他算逑!”
周围的伤兵们听到公鸡头半含解释的话,忽然一个个恍然大悟。
原来这孙子脑子进水了,怪不得敢在这里撒野。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觉得对一个脑子进水的傻子动手,有些不太合适,渐渐地一个个散了去。
祥娃子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只在那抱头干嚎,却不敢再叽歪了。
等人群散去,公鸡头才停了手。
他低声恶狠狠骂道:“你个龟儿滴,要找死别拖着老子!”
祥娃子摸着脑袋嘟囔:“老子哪锅晓得这群大兵是群傻子呦,老子这是替他们出头,连个搭话的人都莫得。”
“你个龟儿懂个锤子!晚饭你就别吃咧,晓得在谁的地盘再吃!”
小七没心没肺地在一旁看着祥娃子笑,一点也没有分对方点饭菜的意思。
祥娃子无奈,只能捂着脑袋出了食堂,喝了两口凉水权当填饱肚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伤兵们就习惯性地在院子里集合好了。
甚至有些伤势不轻的人,也在队前站好了位置。
冬天的清晨还是很冷的,不过伤兵们似乎习惯了令行禁止,昨晚得到通知,今天没有一个开小差请假的。
山羊比伤兵们起得还早,昨晚他可是为了整理今天要讲什么,忙活到凌晨,直到护士灭了他的油灯,他才不得不睡下。
看着院子里整齐的人群,山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新位置。
他不是那种严厉的人,但是死在他手上的鬼子多了,身上不觉就带了煞气,加上他名声在外,团里的老兵们也没有一个不服气的。
别看那个方脸小子很少说话,对待谁都一脸和气,但是属于那种明显的人狠话不多,狠起来要人命的那种。
有人暗地里大体统计过,山羊这小子干掉的鬼子都超过一个小队了,打黑枪打得老狠了,这要是在战场上看谁不顺眼,假装一个失误打死了谁,估计团座都不会说什么。
当然,这都是老兵们的玩笑话,但是可见山羊在这群人里的威望还是有的。
“俺跟你们说实话,这差事是俺主动跟团座要来的,俺的右手没了,但是俺这些年打枪的经验还在,俺想把这些经验跟大伙儿交流交流,兴许这里面就有对大伙儿有用的,一旦今后碰到了鬼子,情急间想起俺的办法,或许能多打死那么一两个鬼子。”
几个稍微有些威望的老兵就在底下吆喝开了。
“山羊,额支持你,额觉得你这个法子好得很,这要是在前清,你怎么也是个禁军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