溃兵团很是热闹,因为他们的团座回来了。
不仅人好好的,还带来了特别多的物资,为此还专门租下了两座大仓库。
晚上各食堂专门做了大量的馒头跟大量的肉食,算是庆祝。
“白菜猪肉,土豆炖鸡,葱炒鸡蛋,今天的晚饭挺丰盛呀!”
“团座回来了咧,听那帮小儿子们说,带来了老鼻子东西,据说还要发烟卷,不用额们花钱买了以后。”
“那前天还有人说团座被害喽。”
“嘘,这话莫得再说咧,听说团座发了老大的火——老疙瘩,多盛点鸡肉!”
“喏,别说我这个老乡不关照你,去领黑面滴。下一个!”
黑面的?谁爱吃黑面的馒头,这老疙瘩不会因为自己多要了两块鸡肉整我吧。
领完菜的溃兵来到主食窗口,就看两大桶馒头在那放着,一桶白面,一桶黑面。
“白面管够,黑面每人最多一个!”
发馒头的炊事兵边喊着,边用手里的竹夹子敲着旁边的一块木板,上面写的“板栗馒头限量一个”。
李景林没有想到下面的炊事兵欺负大多数溃兵们不识字,为了能多吃板栗馒头,把它说成了黑面馒头。
“能领俩白面的嘛?”
发馒头的那个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嘴角微翘,用竹夹子夹起两个大白面馒头放在面前那人的饭盆里。
“下一个!”
身后的是个山东籍溃兵毛蛋,看到黑面的馒头眼睛一亮。
“能领俩黑面的嘛?”
那个炊事兵讶异问道,“认字儿?”
“俺不识字。”
“白面馒头好,好看又好吃。”
“俺就想吃黑面滴。”
那个炊事兵脸色一沉,“最多一个!”
“俺就要俩,俺吃过这种,当短工时吃过,不给俺就告诉别人。”
炊事兵一怔,夹给对方两个最大的黑面馒头,低声说道,“小子,嘴巴给我严实点!”
“下一个!”
毛蛋咧着嘴端着自己的饭盆,随便找到个地方坐下来开吃。
旁边恰好是他前面的俩人,是临排的,也算是认识。
看他啃着俩黑面馒头津津有味,其中一个嘿嘿一笑。
“毛蛋儿,你跟狗子长官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滴。”
毛蛋咽下馒头,转头憨憨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继续埋头吃饭。
“蛋娃子,你晓得不,他这是在骂你咧!”
毛蛋继续埋头猛吃。
“龟儿子滴,真傻了,吃饭吃饭,好不容易打次牙祭,有鸡肉咧。”
毛蛋吃完之后,没多久,又领了一个黑面馒头回来,这次倒是没有全吃完,而是掰下一小半,等他吃完之后递给四川溃兵,憨憨地说道,“尝尝,你尝尝。”
那四川溃兵不明所以,但是看着毛蛋那真诚的眼神,还是接了过来。
刚塞进嘴里,眼镜猛地睁得老大。
“是不是又香又甜,类鹏(胶东方言指板栗)做得,可好吃嘞!”
说完毛蛋就咧嘴一笑,用最后一点馒头擦干净饭盆里的汤汁,塞进嘴里,继续憨憨地朝着食堂外走去。
半响,四川话就在食堂内响起,“龟儿子滴,劳资也要吃黑面滴……”
……
随着溃兵团的伙食渐渐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想进溃兵团混口饭吃。
甚至有地痞流氓把主意打到了这些溃兵身上。
李景林离开的这段日子,就发生了一件事,一个溃兵被一群地痞堵了军营,说是要来讨债。
由于大伙儿都知道李景林不准下面人骚扰老百姓,也没人敢擅作主张,于是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地痞们本来对这帮军爷还有些发憷,心里不着底,但是看到溃兵团似乎也没拿他们怎么样,于是就越发嚣张起来。
李景林回来的第二天,就看到团部驻地门口聚集了十几个闲散汉子,在大门口吵吵着什么。
昨晚被手下一大帮子集体批斗,虽然陪着笑脸算是哄过去了,但是心里窝着一肚子火,可还没法找人发泄,看到一群地痞的堵着门口,他直接冷着脸走了过去。
四个卫兵身子一挺,“团座!”
李景林点了下头,扫视了下门口的众人。
这群地痞倒是不傻,距离警戒线老远,就是在街对面懒散地站着,看到他出来,也不跑,倒是略微有些局促。
“怎么回事?这群人堵在门口干嘛?”
一个卫兵脸上略有些尴尬,正想怎么解释呢,地痞中的一个脸上有痣的就站了出来。
“这位长官,我是四季赌坊的大毛,不是我们闹事,你们大兵里有个叫罗福娃的,欠了我们四季赌坊三十块现大洋,我们赌坊也是小本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