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的手中没有刀。
因为他本身,就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林溪此时,如果还认不出,眼前这个老者是谁,那么白凡、龙冶、俢阳的记忆,就白看了。
“刀狂前辈!请指教!”林溪说道。
刀狂闫雨,曾经手持一把刀,令天下都颤抖的人。
但是属于他的时代,也注定早已经落幕了。
他也曾经热血过,抗争过,为了一个信念,不惜与天下为敌。
但是最终,他没有败给有形之物,而是输给了时间。
时间的冷漠,终将让一个人看清楚,他的所有努力,都仿佛徒劳。
‘白凡’的异军突起,令他惊喜。
也正是刀狂闫雨,在林溪身上,看到了一丝丝微弱的光,所以才召集了这么一票刀修,在这武帝庙中,为林溪演示各种刀道。
“没什么好指教的,唯有一刀,你且看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千万别学。”说罢之后,伸出一只单掌。
“指为剑,掌为刀,脱刀而化掌···劈!”闫雨挥动手掌,一掌劈下。
轰隆!
庙宇之外,天穹之上,顿时晴天霹雳。
天空仿佛被一把巨刃,疯狂而又凶猛的斩开。
这一刀,有开天之势。
闫雨收起了手掌,然后摇了摇头:“老了!老了!当年若是刀劈出去,这座庙要塌了,现在它却完好无损。”
武帝庙中,有人不解。
这样难道不是更好吗?
这说明闫雨对力道的运用,更加的收发由心,更加的细致入微,需要用尽全力之处,一点也不节省,不需要耗费力道的地方,则是半点也不泄露。
林溪却隐隐有感。
是否打破武帝庙,对于闫雨这一刀而言,并无实质性的影响。
只是···当年的闫雨,或许不会在乎和顾忌那么多,所以那一刀,可以是无所畏惧的,也是敢于挑战一切权威的。
而现在,这一刀已经失了‘神’,只剩下操控入微的气力,看似完美,实则缺憾。
“这一刀,你看懂了吗?”闫雨看向林溪。
林溪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如果说,这武帝庙中,大部分的刀修,他们的刀法招式,还是处于发挥各自武器特性的话。
闫雨这一刀,分明就到了师法天地的境界。
闫雨那化刀为掌的一招,模仿的是天地间最为霸道的雷霆。
一刀劈出,便是一道雷霆划破长空,撕裂苍穹。
那既是一种极端的力,也是一种极端的技。
林溪点头,正是因为,他看清了这一点。
而他摇头,却是因为,他不懂···闫雨为什么要脱刀以掌代替。
确实,人就是刀,刀就是人,说起来似乎颇为有道理。
但是并不是这样的···刀···或者说所有的武器,他们本就是人类在与自然,与万物抗争的过程中,由先辈的智慧、经验和鲜血与尸骨里,总结出来的器物,它们是一种延续,而不仅仅只是一种象征。
丢掉了武器,而只取其象征,这其实是偏离了正道的行为。
就像大多数剑修,虽然口中喊着人剑合一,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但是却永远在寻找各种各样的材料,打造更好的、更强大的剑器。
一柄好的武器,对一个修士的加成,绝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有看不懂的地方?”闫雨问道。
随后却又接着自行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让你别学我。”
“刀修的路很杂,不像很多剑修,有路径可寻。大多数出名的刀修,他们都并不纯粹,如同六千多年前飞升破界的天意如刀宋思平,他的刀法固然精湛,但是他的阵法、丹术、术法、推演之术,一样强大,一样达到了巅峰。他并非是以刀扬名,刀···只是他利用的一种手段。他并未将此道,上升到一个足够的高度。”
林溪听着点头。
这他是知道的。
不是说用刀的没有强者。
为什么刀剑可争锋,就是因为,近战武器中,这两种武器的使用者,最容易出现盖压一时的强者。
问题在于,剑修之道,有迹可循。
有着许许多多能叫得出名号的剑仙,站在这条道路的顶端,如同烈日当空一般,为后来者指引着道路。
他们信奉着一剑破万法,信奉着诚于手中剑,不向别处求。
而刀修中的强者,却可以同时身兼许多身份,他们的道并不纯粹。
他们无法为后来者,指明一个可以按部就班过去的方向。
“我曾经想过,舍弃了刀的形态,而保留这种意志,化刀为掌,让它被更多人接受。为刀修趟出一条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