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念书，这是好事，学堂一开，就让马得利给娃娃教去。大家还有啥，没有，散会。

区上选举的那天，丫河口就像过会一样，人山人海，四乡几十个村来了上万人，一个村一个村地过，就是往碗里丢豆豆，一丢就走。这次选举，是丫河口建区的第一回。老百姓对选谁并不在意，来了，就是看个稀奇热闹，到镇上浪一回。许多年以后，人们还谈起这次选举的盛况，说，自那以后，再没见过这么多人参加的选举。说起来，这次选举，算是乡下的一次海选，有利有弊。好的是，民众自愿，想选谁选谁，不好的是，老百姓与选举对象不熟，有些随意。以后改进了办法，村民选举村长和到乡里选举的代表，乡里选举乡长和到区上选举的代表。

自打当上村长，秦怀禄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今天运粮，明天送兵。一阵子交布匹，一阵子交军鞋，有时还要组织搞文化活动。一次，马乡长让村上出一个节目，为丫河口建区献礼，说分区和边区都要来人看，让好好准备。秦怀禄叫苦不迭，说好的马乡长呢，咱农民祖祖辈辈是个种地的，你叫演戏，那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呢吗。马乡长说，又没叫你演多大的戏，人家就看个稀奇。有啥拿啥，没有，你秦怀禄上台演去。

秦怀禄左想右想，拿不出个节目。正苦恼得无计可施，不意间转到学堂门前，看到一帮学生娃娃唱着歌谣，玩扯大锯的游戏，突然就有了主意。他给马得利安顿，把娃娃们组织起来，一起唱歌谣，扯大锯。听了娃娃们唱的，觉得还不满意，改了几句，听起来，一下就有了新的意思。那歌谣是这样唱的。

拉大锯，扯大锯，

外奶家，唱大戏。

接女汉，请女婿，

小外孙，也要去。

走一步，拿棍逼，

走三步，一二里，

摔了跤，再爬起。

蹦蹦跳，像小鸡，

边走路，边吃米，

脖一抬，头一低，

手一扬，脚一踢。

两三步，到山西，

找八路，打游击，

打得鬼子只拉稀。

秦怀禄让马得利把娃娃编成两人一组，一边唱一边拉住对方的双手互相扯动，同时，再伴以简单的舞蹈动作，反复练习，一台节目就算成了。

到丫河口汇演那天，各村都有节目，只有芦花湾的娃娃们表演得有意思。有个从边区来的诗人，对这个小节目大加赞赏，还记走了歌词内容。马乡长对秦怀禄说，你这节目，给咱乡争大光了，以后遇上这事，就找你。秦怀禄赶紧摆手，说，你饶了我吧，这事，就此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