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们,看来我与别人都是一般了。”
袁宗达一边心疼,一边又很是计较这“你们”二字。
“袁公子!”
雪三娘忽然加重了音色道:
“你是皇家贵胄,着锦衣挂宝刀,而是只是这逍遥场子供人戏乐的贱女子罢了,你不是第一次来这烟柳地,我也不是初迎客,何必作这般儿女情态,教人平生希冀,你知道比在这围栏之中更绝望的是什么吗?是期待,眼巴巴盼着而又屡屡被玩弄的期待!”
袁宗达也动了性情,肃然道:
“你怎知我就是矫作真心,如果我真就是要你呢?我只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想办法!”
“呵呵,就算我愿意又有何用呢?下个月十五,我就要出阁了,此身再非我身,倘若你不嫌弃,等十五一过,这花枝开败跌了价你再来赎我,兴许要少一半的价钱。”
雪三娘眼中着泪道。
“你什么意思?”
袁宗达一时有些懵,恍如惊雷一炸。
“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到了年纪要出阁,莱仙院的青客也不例外,只是个类比罢了,说得好听,不过是将新鲜意思卖出去而已,下一拨的新姑娘们都长大出师了,这阁楼的主人当然也要换一换了,等十五一过,袁公子有心也可来做做我的夫君。”
雪三娘红着眼睛诉道,竟是怆然还带着笑。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去找老鸨儿!”
袁宗达咬着牙转身欲奔出。
“不必了,袁公子。”
雪三娘扯住袁宗达,抬头望着她,眼色颇为动情。
“这是什么地方,只认钱不认人的地方,你若真有心,下个月十五前赎我出去罢,我问过底细了,出到二十万现银,老鸨儿就会松口,你现在就去问,那老鸨儿只会坐地涨价,弄不好还以为有许多人跟你一样钟情于我,还会生出更多事来,你只管去凑银子,其他的交给我便是。”
袁宗达叹了口气,坐下来,只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若是凑不到,我也不会怪你,毕竟,毕竟我这样的人”
“不要说了,只要你愿意,我一定会想办法,相信我。”
“好。”
雪三娘将微凉的手心覆在袁宗达的手背上,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我再给你唱个曲子吧。”
琵琶弦丝上下翻动,小兽金炉的熏香随着青烟腾起,缓缓递送幽芳,浅吟低唱里,两双眼睛互凝,直把快从胸口跳将出来的心,勾地排山倒海般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