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的孤苦。
每每想到这种选择,杨安的内心充满了痛苦的折磨。
对于生死与离别,一个人单独地抉择都是相对容易的,但是替别人选择却是异常艰难的。
杨安知道,自己的这种抉择不仅仅是替自己选择生死,还意味着替自己的母亲选择了离别与孤苦。
数年前,在汉口这个三口之家已经经历了一场重大变故。如果现在没有了相依为命的儿子,母亲的活着将比死去变得更加艰难。
母亲是杨安的牵挂,因为有了牵挂,抉择才会更加艰难,才会更加痛苦。
看着杨安脸的沉重,紫苏感觉到这份沉重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张稚嫩的脸庞。
听到杨安说心留在了海,紫苏微微一怔。
沉重,犹如一座大山压在了杨安的内心。这种沉重让他有着窒息的感觉,杨安喘了一口气,心神一凛,接着说道:“紫苏姐,那天我躺在医院的床,小诚哥收到扬州的电报后,就劝我伤好后回扬州。其实,原来剑眉姐送我到**第11师,就是为了躲避一浦大哥的纠缠。但是,在我到达11师的第二天,我随11师33旅收复了军事重镇罗店镇。就在那天听到一个江边的男孩经历,才决定投军抗日,这些你是知道的。尽管当时听到那男孩的经历,内心已经十分震撼了,但是在第二天,我们出去侦察,经过一个个村庄,到处都是焚烧的痕迹,到处都是被屠杀的村民。后来,外出侦察的小分队都返回,各路侦察的情况都汇总到一起,这些情况都是不完全的侦察统计,也是报纸没有报道的。8月23日凌晨,日军在浏河、张华浜、川沙口一带第一次登陆。登陆日军经过罗泾镇,当地的老百姓还和往常一样劳作和歇息,没有人知道弥天大祸降临,那天被日军屠杀的老百姓就有一两千人,一两千人呐!紫苏姐,你知道吗?这不是冰冷的数字,这是活生的人呐!这些可都是我们的同胞,都是我们的同胞啊!如果,他们排成一条队,可以排几里路!甚至可以排满整个外滩路!他们手无寸铁,他们都是无辜的呀!”
说着说着,杨安牙关咬得紧紧的,眼睛里升起了水汽。
其实,**第11师各路侦察分队只是经过和看到了部分村庄。在这一天,仅罗泾镇被日军屠杀村民有2244人,后来查实姓名的罹难者就有1495人。这一天,成为罗泾一带居民最惨痛的记忆,后来当地百姓也把8月23日日军登陆的这一天定为“总祭日”。
听到杨安的话语,紫苏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下意识地转首看了看外滩路的两头,内心震惊不已。她这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多同胞死于非命,如果不是从杨安的嘴里说出来,或许她都难以置信。如果不是杨安说的这么形象,她都对这个数字没有什么真正直观的感受。然而,杨安所说的这个冰冷数字只会偏小,甚至会远远小于被屠杀的实际人口数字。
“紫苏姐,我们有一个小队,经过罗店镇赵冬巷,他们在那里发现被日军枪杀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有104人,就是那个晴天的中午,一样让他们感觉到阴森森的。日军登陆的这一天,注定要永远成为沿江百姓挥之不去的恶梦,注定要永远成为人们悲伤的记忆。”
听到这里,紫苏的脸色变成愈发沉重。一阵风吹来,她感觉到格外的寒意,双臂不由的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紫苏姐,你说,面对这样残暴的敌人,我们中国还有一个安宁的地方吗?还有一个地方容得下读书人的地方吗?你说,面对这样残暴的敌人,我还能安心地回家读书吗?”
听到了杨安接连的反问,紫苏感觉到了沉重,这沉重如山川般的沉重。在这一份沉重里,她感受到这个善良男孩的家国担当与家国责任,内心的敬意油然而生,她欣赏地看着这个可爱的弟弟。
“当--、当--、当--、……”,海关大楼的钟声敲响,这是整点的钟声,这个大钟最大的钟锤敲响了大钟,雄浑的钟声传遍了海,响彻了外滩。
听到这激情如潮的钟声,紫苏脑海里萦绕着杨安的话语,久久不能平静。
此刻,杨安看着缓缓流动的江水,心潮澎湃,思绪绵绵。杨安忖道:“周大哥乘坐的卡车一定会在黄昏后离开海,现在一定还在海租界,不知道他是否听到这钟声……,不知道一排的兄弟们现在战斗在哪里,但愿你们都能够活着离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