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一丝灰尘。这锃亮之中,映照着对丈夫的记忆,还有对儿子的记忆。不觉之中,李桂花紧紧的攥起了凿子,犹如紧紧攥着儿子的手臂不肯撒手。似乎一撒手,这最后的记忆也会随之消散一般。这时,李桂花悲痛欲绝,颤声念叨:“儿啊,家乡安葬不了你的身体,不知道他乡能不能安置你的灵魂,不知你的灵魂是否已经回来,不知你有没有看到妈妈的心痛!”
李桂花的老家麻城位于大别山中段南麓,处于湖北、河南、安徽三省交界之地。按麻城民间的丧葬风俗,一个人如果客死他乡,死者的灵魂容易迷失在异乡,异乡也难以安置死者的灵魂,便要在家乡招魂,让客死他乡的人魂归故里,死后得以安息,早日转世投胎。想到儿子杨安客死他乡,还不知道葬身在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儿子的灵魂能否安息,想到儿子灵魂还要在他乡漂泊,李桂花心如刀割。
夜半时分,林荷回到客厅。听到林荷讲到李桂花的情况,大家悬着的心才落了下来,内心也慢慢地平静下来。
次日拂晓,林家人早早地起床,准备着办理福伯和杨安的后事。
昨晚,邻里们有人听到了林家的异常。林家广结善缘,昨夜便有人来问候。一早,前来问候的邻居也不少。
这时,李桂花穿着白色斜襟衬衣走过海棠门,便看到齐氏衣铺的齐王氏和儿子齐维民与老爷子着宽慰的话语。
看到李桂花过来,众人眼光看了过来,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林老爷子满脸震惊,颤声着喊道:“桂花!你……!”
李桂花惨淡地一笑应道:“他爷爷!这没有什么?您老也不要在意。”
原来,李桂花一夜之间,乌黑的头发全部变得一片雪白。尽管满头白发,满脸疲倦,仍然可以从她那双发红的眼睛里看到内心的坚强。
客厅里的林荷听到爷爷的呼喊,冲了出来,看到大妈,惊呼着“大妈”便扑了过去,“哇”地哭了起来。
李桂花心痛抚摸着林荷的头发,亲热地劝道:“荷,大妈已经挺过来了!头发白了就白了,反正迟早都要白的,这样也蛮好,这样也蛮好,不要伤心了,大妈的好姑娘!”
看着李桂花脸上的微笑,从屋里出来的林家人无不为之动容。
齐维民走了过来,轻声道:“大妈,请保重身体!”
“妹子,你看,多乖的儿子!杨安当初要有他的一半都好了!”李桂花看着齐王氏真心地夸奖道。
“桂花姐,哪里的话!桂花姐要是喜欢,那今就认下这个儿子!”当初杨安出走的事情,齐王氏心有愧疚,现在得知李桂花的儿子又因为打国仗死了,内心充满了敬意。想到李桂花的孤苦,神情里满是怜悯之色。
“好啊!好啊!那就谢谢妹子了!”李桂花欣慰地笑道。
“还不叫妈妈!”齐王氏上前,照着儿子的脑袋来了不轻不重的一巴掌。
齐维民微微一怔,旋即面露羞涩地叫道:“妈妈!”
李桂花含泪应道:“哎,好儿子,好儿郎,长大了一定有出息!”
在李桂花的再三坚持下,林家简单地办理了福伯、杨安的后事,理由就是节约钱财打鬼子。
福伯如愿以偿地安葬在林家祖坟。李桂花留下了医药箱,林家只为杨安建立了衣冠冢,立了一块石碑。
尽管福伯、杨安的后事办理极简,但闻讯而来的邻里和同学们前来慰问送行的仍然有四五百人,那个衣冠冢前摆满了鲜花。
一时间,杨安抗战的故事也成了同学们热议的话题,他的英勇事迹激励着同学们。后来,不少同学也因此投身抗战大潮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