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地一声,脊瓦再次被击中,一团青灰色碎屑从屋脊爆出,细的碎瓦击打在杨安的后背和腿上。
听到身边的声音,杨安蓦然回首,眼睛余光先行看到那团被子弹击起的碎瓦粉末还未飘散,顷刻脸色大变,暗叫不好,内心直叨咕,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脱被这个日军优秀射手的狙杀厄运。
在看到那团青灰色碎瓦粉末飞溅的时候,惊惧让杨安更加清醒,他一边改变方向开始向下面跑去,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喊:“排长!心!鬼子开枪了!”
四眼排长听到杨安的喊声,霎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假思索地同样改变了方向向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弯下腰身,躲避日军射手的狙杀。
杨安没有直接向下跑,因为这样很难逃脱机炮射线的光顾,他斜向奔跑,同时注意躬下身体,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屋脊线下。
杨安转移的方向是双方交战线,他感觉已经避过了射手的视界,便躬着腰身拖着步枪,转而在一条水平线上快速奔跑,步枪枪托从灰色的瓦片上划过,屋面青色瓦片形成的分水线、合水线发出“当、当、当”的声音,枪托下时不时留下些许碎瓦。当然,他的脚下也没有留情,屋面不少瓦片都被他踩碎了,“哗啦啦”往下滚落,屋面一片狼藉。
“砰、砰、砰……”,杨安、四眼排长身后传来数声急促而短暂的爆音,一团团碎瓦被炸得飞溅,坡形屋面上留下了比筛子还大的窟窿。
飞机轰鸣声音从脑后一掠而过,一股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杨安、四眼排长直感觉行走不稳。这一股气流带来的惊骇过后,二人都知道飞机已经掠过,暂时摆脱了飞机扫射的危险。
二人先后收住脚步停歇下来,坐在了屋面上如热狗一般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也随着呼吸不停地起伏。
杨安一屁股坐下,额上的汗水便成串地流入眼角,直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不停地喘气,闭上眼睛取出了毛巾擦拭流入眼睛的汗水,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方才睁开眼睛。回望着日军轻型轰炸机屁股拉着长长的黑烟盘旋升空,又转头又看向刚才经过的地方,屋面上留下了三个窟窿,连成了一条斜线。其中最上面的一个窟窿就留在了那块被击碎的脊瓦之下。这时,想到先前隔街屋顶上国军士兵被飞机机炮炸成两截时的惨状,浑身挂着的汗水刹那变成了一片冰凉,身体也不由地如筛糠般打了几个寒战。如果二人没有迅速转移,很可能都会丧命在这一轮扫射之郑
杨安的鼻翼抽搐了一下,旋即镇定下来。看着盘旋的飞机,他知道日军的飞机还没有完,机群在空中盘旋高飞,或许就是酝酿着下一轮轰炸。
果不其然,一架飞机早已盘旋掉头,凌空直奔镇中而来,显然是想轰炸进攻镇西的国军队伍。
或许是因为国军轻重机枪防空射击发挥了一定的震慑作用,日军飞机并没有如前一轮那般拼命降低飞行高度。日军飞机一样从高空而来,同样是俯冲,只是高度并非轻重机枪所及。
一架飞机投下了数枚炸弹,看着那一枚枚黑影飘落,杨安赶忙伏在了屋面,但眼睛仍然戒备地察看着四周。
“轰隆、轰隆、轰隆……”,数声巨大的爆音从交战线传来。航空炸弹爆炸火光冲,一个个土黄色身影、灰色身影如同树叶一般被爆炸冲击波带上了空,比那屋脊还高。夹杂在那身影中间,还有那被爆炸撕得粉碎的血肉不知凡几。
这一架次飞机的轰炸,飞行员显然想给进攻在最前线的国军士兵一个教训,却没有想到这几枚炸弹并没有如他所愿,全部都落到国军阵地,连带着日军前沿阵地也给炸了个稀巴烂,因为双方战斗分界线实在太近太近,早已是犬牙交错。
爆炸的气流沿着大街巷扩散,冲击波裹挟着硝烟、尘土席卷大街巷,迸射上高空。在屋顶上,杨安看到空中那升腾着硝烟与尘土,就知道下面对应的是那些街巷。很快,那硝烟与尘土便在房屋上空连成一片,那一片街区便淹没在烟尘之郑
一枚炸弹击中了一栋房子,碎瓦、烂木头向四周迸射,之后燃起熊熊大火。
又是一架飞机凌空俯冲而来,这架飞机只投下两枚炸弹,这是两枚重磅炸弹。
杨安看着那两枚炸弹划着弧线坠落,显然这一次距离自己更近,不由地身体紧紧地贴着屋面,暗暗祈祷不要落得太近。
“轰隆、轰隆”,惊动地的爆炸声音传来,连带着房屋都跟着颤抖,杨安的耳朵转瞬如秋蝉一般地鸣叫,周围的声音都弱化起来。
杨安透过指缝看到那漫迸射的血肉与双方士兵的身影,他猜测悍不畏死的日军士兵借着国军挨炸的功夫,冲过来搏命。没有想到成为了国军士兵的殉葬品。
炸点附近的房屋被冲击波掀得一塌糊涂,被命中一角的房屋,整个木质屋架都被掀上了空中,空中下起了砖块瓦片的大雨,飞上的士兵身体犹如树叶,飞上的木质构件犹如一根根草棍一般……。
在杨安的视界里,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