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微微抬起头,便看到四眼排长伏在了自己身边。杨安知道战友们已经冲到了数十米之外,看到眼前的排长,便有些气短,底气不足地喊道:“排长!”
这声音在这战场上实在是太过微弱,四眼排长听到这若有若无的声音,知道杨安内心的愧疚。看着眼前的新兵,四眼排长想到了杨安主动从自己的臂膀下背负战友后撤,想到了他脱离后撤的队伍,转身去背负昏厥的战友,想到了他冷静地为自己捡起眼镜,带领自己伏击日军。杨安这判若两饶表现,让四眼排长着实不敢相信这就是白的杨安。然而,眼前的杨安就是白的杨安无疑。
“杨安,怎么啦?”四眼排长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问了一句。
杨安怯怯道:“排长,这鬼子的子弹太可怕了!”
杨安的声音实在太过微弱,似乎从地底发出,加之战场的嘈杂,四眼排长只听到了一个“怕”字。
在四眼排长的心里,杨安的表现无疑是一对矛盾,但他还是知道因为曳光弹可视的弹道,让杨安现在的内心横亘着一个“怕”字。
四眼排长知道杨安是一个难得的射手,让他冲锋陷阵,还真有些舍不得。他又轻轻地拍了拍杨安的后背,声音不大不地喊道:“行,你就先在这里掩蔽,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罢,四眼排长纵身而起也向前跃进。
听到四眼排长的话语,杨安的内心得到了一丝安慰。然而,他仍然觉得自己是一名国军战士,就这么贪生怕死地在后方掩蔽,这不是一名军人应有之义。他在内心不停地鼓励自己,而一次次鼓励唤起的勇气,犹如气球一般,很快被眼前曳光弹划出的一道道亮红色的弹道给击破。
杨安的右拳微微抬起,狠狠地砸在地面上,犹如砸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之上。
他还是没有战胜横亘在内心的恐惧,继续掩蔽在掩体里,“哎!”,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一轮进攻被日军打退后,丝毫没有影响国军队伍的士气。在班排长的带领下,五连的士兵们纷纷跃进,一个个身影在红色的火网中穿梭,一个个身影被亮红色的弹道穿透,一个个身影栽倒在前进路上,他们的身体都是向前栽倒,直指前进的方向。
部队很快前进到距离敌人一百米左右的地线。在连长乔运起的命令下,全连的轻机枪火力瞄准日军机枪火力点不停地展开压制性射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左望秋盯着一个火力点,有节奏地抠动着机枪的扳机。机枪副射手祁庆隆手里拿着两个实弹弹匣,耳朵听着熟悉的节奏,感觉这声音竟然如此悦耳动听。伴随着这声音的节奏,祁庆隆默默地数着副班长左望秋打出的子弹,随时准备在第一时间把实弹弹匣递给他,以保持火力的持续性。
日军的一挺重机枪、三挺轻机枪火力点时不时地被国军进攻线一赌机枪群火力压制,扫清了国军士兵前进的阻碍。很快,国军士兵已经跃进到距离日军阵地六七十米一线。
秦卫华虽然不是第一个向前跃进冲锋的,但是他每一次跃进,距离都是四五十米。一个跳进,他的身体犹如一只矮脚虎一般,矫健的步伐在棉花植株间蛇形穿梭,两脚外时不时掀起疏松的泥土。一个跃进动作完成后,他便将身体紧紧地贴着地面,用力地深深呼吸,平抑急速运动带来剧烈的心跳,积蓄着下次跃进的力量。
三个跃进后,秦卫华已经距离敌阵只有六七十米的距离,他和四眼排长、一班长唐家保等数人已经成为冲锋在最前面的身影。秦卫华不知道这前面的身影是谁,但他大致知道是哪些人。他顾不上平缓急促的呼吸,顾不上平抑剧烈的心跳,取出一枚长柄手榴弹,拧开了后盖,右手握了握手榴弹的木柄,让手握住木柄最适手的部位,迅速向后侧身引臂,借助拧腰、挥臂、扣腕的力量,全力将手榴弹投掷而出。
手榴弹垂直旋转着脱手而出,快速地旋转发出“呼呼”声响,秦卫华感觉到手榴弹脱手而出的爽快,在枪声和爆炸声中仍然能够听到那长柄手榴弹垂直旋转熟悉的“呼呼”声,想像着手榴弹45度脱手而出划出美丽的弹道,嘴角露出了自信的弧线。
这时,秦卫华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四,……。”
当他数到七的时候,“轰”地一声巨响,日军阵前爆闪巨大的火光,继而腾起一阵硝烟。
这火光让进攻的国军士兵们看清了日军阵前的一切,日军阵地设置在村边一排绿色的植物边。因为长年的生长,这一排植物长得异常茂盛。日军在这一排植物后挖掘了战壕,砍掉了部分绿篱的枝叶,形成了然的射击孔,便于射击。
爆炸腾起的硝烟阻挡了日军的视线,一时间这段阵地的日军只能盲射。
爆炸的声音一过,秦卫华便大喊:“冲啊!”
在手榴弹爆炸的瞬间,国军士兵们纷纷快速起身向前冲锋。
唐家保早已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