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取下花机关上的弹匣,还剩下最后一发子弹,他把这一发子弹取了下来压进了最后一个实弹弹匣,心里清楚这支花机关只剩下这最后十发子弹。看到这少得可怜的子弹,只能勉强打上三五个点射,他紧紧地蹙起了眉头。又看了看身边的中正式步枪,子弹袋里的步枪子弹倒还有四五十发。他又把步枪里装满子弹,紧蹙的双眉仍然难以舒展。
想到这后面的防守将会越来越困难,他心里只嘀咕。八班长癞子带着队伍撤离前,曾来到楼上,转达了彭班长的话语。彭班长希望他能够留下来,因为随着伤员向南转移,仍然有很多不确定的危险。然而留下来,这里的情况暂时还是清楚的,只要能够守下来,就可以活下来。如果万一不能够守下来,彭班长也会让杨安先行后撤,寻找一个建筑隐蔽。这么大一片的城市建筑群,藏上一个人,倒还是有一线生机的,之后就是再寻机撤离战区。
想到彭班长为自己准备的后路,杨安苦笑了一下。暗叹即使是藏在哪一个建筑里,也不能老躲着不出来。谁也不会知道藏身的街区会被国军占领还是日军占领,一个人出来依然会面临很大的危险。杨安早就听过日本饶冷酷与残忍,在这交战区域,日军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中国人,更何况是一个男丁。
月色下,杨安注视着这街面又一次难得的平静,他不知道日军会在什么时间发起新一波的进攻。他想到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周围的战斗,虽然是国军对日军这个核心军事据点进行围攻,但据伤兵们,不少街区的战斗都是拉锯战,一些阵地都是几度敌我易手,有的地方还曾出现混战,甚至是一种胶着的战斗态势。
他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一片街区的战斗会不会是混战,会不会是胶着的战局。想到这里,他在猜测还会不会有鬼子穿透或者是渗透到国军进攻线的后方,就如眼前的这一伙鬼子一样。这眼前的鬼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还是这么悍不畏死地进攻?难道他们不怕赶来的国军消灭他们吗?
杨安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战斗都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前线的主攻部队和后面梯次的进攻部队还没有发现这里的战斗,还没有赶来支援。他不知道眼前进攻的鬼子究竟还有多少人在巷子外面准备进攻,也不知道自己这七人依托楼下简易的工事还能够坚持多久?
杨安看着楼下的工事,看着网格状的米袋,他暗暗感叹彭班长的战斗经验,没有想到就是这个简单的网格状的米袋,就为大家挡下了不少榴弹的轰炸。鬼子打出了这么多榴弹炮,竟然只有一枚落在了彭班长的身后。如果不是米袋的阻隔,即使是熊阿生扑在那榴弹上,彭班长也会受伤,甚至是重伤。他没有想到这个的布局,对这场战斗竟然发挥了这么巨大的作用。工事的防护作用巨大,即使是如此,伤亡已经开始出现,只是不知道这后面的战斗还会不会有这么幸运?
想到这里,杨安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这一行七人全部牺牲在这里。他有些不甘心,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么在这里倒下,因为他心中还有很多牵挂。他渴望生存,渴望美好的生活,但是在生与死之间,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因为,战局随时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情况。最后彭班长能不能够有机会安排自己一个人提前撤离,还是一个不确定的事情。即使自己提前撤离了,又有多少生存的机会……。此外,即使是安排自己提前撤离,自己又怎么能够提前离开,这似乎不是一个男儿的选择。对此,他的心中已经有些犹豫。
楼下,彭狗子坐在米袋上,注视着前方。这两几乎没有合眼,加上这持续而紧张的夜间战斗,感觉到了体力透支,心中也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尤其是在这米铺前,持续地遭受密集的轰炸,随时都会有生命的危险。他知道在这场战斗中,大家都是徘徊在生死之间。想到了牺牲的战友,看到街面上倒下的日军,他知道下一刻或许就是自己,或许就是身边的哪个兄弟。他想,当兵打仗,以身赴死,经地义!他知道没有选择,当初选择了投军,就是选择了今的打仗,这是一个大兵应该做到的事情。更何况国仇家恨集于一身,他还要为自己的七兄弟报仇,那么自然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
街面上一片宁静。宁静,还在持续。持续的紧张让彭狗子耗尽了心神,恍惚之中,似乎觉着这条街并不是战场。如果不是远处枪炮声音传来,他都难以让自己从这种恍惚之中自拔。他拧开腰间的水壶,喝了几大口水,企图让自己保持更多的清醒。
彭狗子用手擦拭着下巴上的水,无意之中抬头望向了空。这时,他的心神骤然紧张起来,他注意到了空中有一片乌云向月亮靠拢。他想到了先前那一波日军的进攻,就是利用乌云对月光的遮挡进行突击,差点就要抵近工事,正是因为杨安的花机关扫射才拦阻了他们的进攻。
国军利用夜间进攻日军阵地,一方面是利用夜暗的时来减少日军飞机轰炸和舰载远程大炮的火力拦阻,另一方面也是利用夜暗的条件,降低日军工事火力点的威胁,甚至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