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最后一台手术,赵剑眉额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林荷早已脱掉手套,拿出手巾擦拭她额上的汗水,之后又擦拭自己脸上的汗水。两人摘下口罩从手术区出来,赵剑眉讲解着先前手术相关的问题与手术解决方法。不觉之中,二人已在医院大门口站了一两刻钟的时间,一个认真地讲,一人认真地听,完全没有注意到林诚已经站在了二人身后。
“剑眉,在这儿带学生了?”
“哎!吓我一跳,我看荷帮忙做手术,她也对这些挺感兴趣的,先提前带一带这个学生怎么样?”
“哥,我给你擦一下汗水。”林荷亲切地喊着,一边拿出手巾擦拭林诚脸上的汗水。
看着妹妹给自己擦汗,林诚脸上露出满满的幸福,开心地道:“荷,高中毕业了就去学西医。”
“好啊,还要同时学中医!”
“怎么又想起还要学习中医?”
“我们林家本来就是中医世家,你是学了中医又学西医,现在以西医为主,我也要两样都学,但我要以中医为主,要把我们林家的中医传承下去!”
“好啊!有志气!对于传承,哥哥一直心中有愧!没有想到妹妹倒是有这个志向,这下我也可以心安一些!”着,林诚开心地刮了一下妹妹笔挺的鼻梁。
林荷也是异常开心,接着道:“我准备上高中时就学中医,杨安也在高中时和我一起跟爷爷、爸爸学中医,学炮制中药。”
林诚愈发开心,连连道好。
听到林荷提到杨安,赵剑眉秀眉微蹙,道:“杨安去转运伤兵,这活也太危险了。他也去了几次,一个学生做这些已经可以了。诚,你看是不是劝劝他,不要再去了。万一出现个什么意外,怎么交待?还有,他为了救我们,连命都可以不管不顾,还不知道在前线会怎么拼命,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心里也难得过去这一坎!”
“剑眉,你以为我想让他去了吗?关键是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劝阻他,这杨安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有些倔。”
“还好吧,哥。没有想到你们都这么看他,你没有看到他这次回家以后变化好大。福伯都当着我夸过他好几次。”
林荷一到福伯,三人神色顿时黯然,悲戚泛于眉宇之间。
“对了,剑眉,你也不要担心。8月14日,日军炮击闸北,福伯遇难,明就要烧头七,烧过头七我们都要回扬州,杨安自然也会跟着我们回扬州,这种危险自然就没有了。”
“他会跟着回去吗?他不会是想着在这儿打仗给福伯报仇吧?”赵剑眉有些担心地问道。
“应该不会,你看福伯遇难后,杨安哭得那么伤心,他一定对福伯感情特别深,他不会放着福伯的骨灰去打仗,他也不会不回去参加福伯的葬礼。”
“嗯,哥得有道理。”
“诚,我还是有些担心,你看这子弹又不长眼睛,前线枪林弹雨,该是多危险!即使是在后面,听也有流弹击中的危险。”
“放心好啦,杨安向来心善,道无亲,常与善人,老会保佑他的。再,我还专门安排伤兵给了他一顶德式钢盔,杨安都不知道是我安排的,这也算是一个安全保障吧。”林诚以为钢盔是一顶“保护伞”有些自得地道。
即使是出了这些话语,林诚也一样担心,赵剑眉、林荷也是为此忧心忡忡。
彭狗子背着彭七,杨安在一旁扶着,二人一路无语。虽然远处夜空时不时发出爆炸的火光,传来一阵阵爆炸的声音和密集的枪声,但走在这路上的彭狗子觉得异常安静,因为他此刻内心清明,回想着他和七的过去。过去的生活虽然十分穷苦,但此刻在他的记忆中无疑是最美好、最珍贵的东西。
在这短暂的几个时的时间里,彭狗子觉得和身边的这学生娃倒是颇为投缘。于是,杨安成了他过去故事的倾听者。
彭狗子道:“俺们乡下有取贱名的习俗,乡民们认为刚生下来的孩子取贱名可以欺骗妖魔鬼怪,让它们讨厌这个取贱名的孩子,这样它们会远离孩子,因此让孩子避开妖魔鬼怪带来的凶灾与病魔,让孩子没病没灾,可以顺利养大成人。同时,农村非常穷苦,取贱名也好贱生贱养,好泼辣地养大孩子。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俺被妈妈生下来时,爸爸就给起了“狗子”这个乳名。但他没有想到俺名贱、命更贱。还在年幼时候,爸爸做工意外死亡,妈妈一个人拖着俺到处讨生活,流澜一个叫彭家湾的村子,这湾子里都是姓彭的人,下彭氏一家人,他们好心地收留了俺们,没有想到转年妈妈得了风寒走了,留下了俺一个人。俺是吃着彭家湾百家饭长大的,全村的人都是俺的恩人,但这个村子里就数七兄弟一家对俺最好,七在家中排行老七,因为俺和七二人同庚,俺只比他大五六个月,大妈对俺非常疼爱,好吃好穿的从没少过,和七完全一样。每次家里做好吃的,大妈都让七来喊俺过去,每次送东西,都带着七一起来,俺和七也是从玩大的,好得和亲兄弟一般。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