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然。”戚青出压低了声音握上漪然的手,他虽笑着,但灯光在他的瞳中像怒火一样。“为何我觉得你对二少姨娘有股敌意?”
陆漪然笑了,她觉得这句话荒诞极了。
敌意?何为敌意?二少爷的妾室而已,穆因音有什么能同陆漪然争的?!
没有背景只会游水打渔,没有学识毛笔字写得丑极了,没有资源和人脉在狄州城里有谁知道她姓甚名谁,嫁给一个欢场浪子在入夜时分会汐榭不知比宝开院空虚冷清多少。就凭她,凭什么让陆漪然有敌意?!
就凭她…凭什么,凭什么能被戚老太太另眼相待,凭什么能三番四次的获得戚青出的照顾,更让他在穆因音成亲之日硬是要赶回狄州来庆贺?若不是陆漪然拼命拦着,他当真会抛下同行的戚老爷,独自一人快马加鞭地回到戚家。
陆漪然在暗中查过,戚青出与穆因音曾经是否相识,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一个从未谋过面的女子能令戚青出如此反常,陆漪然每到深夜只要一想起就会辗转反侧,枕边寒凉。
陆漪然可以接受戚青出的心里没有她,可她无法接受那颗空荡荡的心里有另一个女人的存在,且那个女人与她自己相比是那么地卑贱低下。
“青出,这回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一时口快比方打得不好罢了,心里不但对因音没有敌意,相反我十分喜欢她。她其实就像那只凤凰一样,言语间聪敏过人,气质魄力也与普通女子相异,当真是与众不同。”
戚即安疲惫地笑了笑,任由陆漪然在众人面前将头靠在他的肩上。
“青出,如果宝开院能纳一位像二少姨娘一般的妾室,那该有多好?”
哐当!
戚青出手中的酒杯砸在了瓷碟上,酒水溅了他一身,漪然连忙拿帕子替他擦着,手上擦拭的力度虽轻,但牙关紧咬。
“怎么了?”戚启墉微拧着眉问道。
“没…没什么。”戚青出推开漪然的手,重新执回酒杯满上。
桌上坐着的都是达官贵人,绝不是一个乱开玩笑的场合,陆漪然低头一笑挽上戚青出的手臂。“我刚刚在同青出说,甚是羡慕一大家子的热闹,想要为宝开院纳一位妾室,尽早开枝散叶。”
真是一个不识时务的女人,家务事怎可以拿到台面上来讲,戚启墉和戚青出脸色皆是一变。然而这句话却撞到了宾客们的心坎上,他们都想着法子和戚家拉拢关系,大少奶奶如此大度地开了口,正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机会。
戚启墉眼见宾客们兴致不减且越发高涨,心中的不满也渐渐平复了。他曾多次向戚青出提议纳妾,可戚青出每一次都拿漪然做挡箭牌,这下漪然亲自发话了,看来他四世同堂心愿就快要实现了。
桌上的话题由恭贺戚老爷转为替戚青出做媒,戚启墉听着也十分受用。
有宾客问道:“不知戚大少爷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戚青出沉默不言,忽然抬眼看向戚启墉,那一眼就是答案,在他迎娶陆漪然前就曾对戚老爷说过的答案。
戚启墉心中一搐,双眉紧锁,忙避开了儿子的视线。
“青出,漪然与你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那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我喜欢像娘亲一样的女子。”
啪嚓!
戚启墉气得拍碎茶杯,随后一巴掌打在了戚青出的脸上。掌心里还卡着的碎瓷划破了他的脸,分不清父与子的血。
“娘亲隐忍、大度、单纯、善良,她陪着爹一起拼搏,从不抱怨,就算爹后来抛下她来到江南,她也从没有在我面前说过你一句不是!试问,这样的女人,有什么不好?!”
“孽子你给我住口!!”
戚启墉指着戚青出怒喝,父亲掌心的血在儿子的眼前落下,就像母亲的眼泪一样。“住口,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戚青出笑着举杯,独自敬向戚启墉,随即仰脖饮下,被呛得猛烈地咳嗽起来。他很少喝酒,酒量不好,一杯下肚脸已酡红。
“爹为我安排的这门亲事,甚合我意。是我不孝,是我没用,我戚青出此生绝不纳妾,不求儿孙满堂,但求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许是醉了,他一把揽过漪然,将她手握至面前重重亲了一口。
他随后抓起陆漪然面前的酒杯,一口灌下,灌得凶了酒水洒到了他的脸上。他笑着轻轻擦着,如同擦着那时脸上淌下的血一般。
戚大少爷喝多了,被家仆驾着带回了宝开院,他倒在榻上兀自笑着,像一直有人在他耳边说着极为可笑的话。
“青出,我看得出你心里有人。若是你想,我真的不介意…”
榻上的笑声变轻了,戚青出定定地睁着双眼。
“心里是有人,可你以为人心里的情感就只有男女之情那么简单吗?漪然,不要动即安,更不要动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