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小的说,这片儿人都知道小的,你道我真有这么能耐?自来子承父业,我老子是龟公,我自然也是,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处在于,我老子是娼馆的龟公,而我是青楼的——而这青楼,是绿林盟的!”吴耻斜眼瞟了一下,见木从心不置可否,接着道:“绿林盟势力纵横七省,帮主皇甫青云,富可敌国!”木从心这些日子在武林游走,凡涉及皇甫青云,都是武功盖世、天下第一等等,这吴耻冒出一句“富可敌国”,也算新鲜。“为什么,这七省的上到药行、客栈、酒楼,下到妓院、赌坊、梨园子,都是绿林盟的产业!本盟纵横七省,声势甚至压过了当年的丐帮,许是老天爷怕皇甫帮主寂寞,又生下一个帮会,就是青帮。这青帮原也同本盟一样,是由一群抗清义士组成,只不过青帮在北方,本帮在南方。以前两帮不分轩轾,但自这二十年来,绿林盟出了一位皇甫帮主,此人天纵奇才,原本绿林盟称作七省绿林,每省均有一个分舵主,皇甫青云为四川省分舵主所欣赏,接了其分舵主之位。哦,分别是四川、两湖、广东、江西、闽浙七省。皇甫帮主接位之后,颇觉七省分舵主各自为政,有些相距较远的省份,自家兄弟都不识得,长此以往,迟早被朝廷一网打尽,便图谋合并七省。此事在常人眼中万不可能,但皇甫青云毕竟是皇甫青云,历时三年,终教他做成了此事。”说到此处,这吴耻居然一改市侩嘴脸,竖起拇指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于是,七省绿林中的‘七省’二字便不再提,更为绿林盟,并废除七省分舵主,改设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下四堂与执法、传功上二堂,自此以后,皇甫帮主指挥各省,如臂使指,得心应手!这时以前持重保守的长老也渐渐改变了对皇甫帮主的看法,事事支持,皇甫帮主得他们之助,更是如虎添翼,绿林盟在他率领下,战无不胜,帮下兄弟个个衣食富足,这个这个,美不胜收!你看,我这么个————”木从心接道:“下三滥,不过沾了绿林盟门下一个青楼的光,居然混出了点儿名堂。可我适才听你讲七省绿林,并无河南,这里不就是河南么,你怎么又说这儿也有绿林盟的产业,这是?”那吴耻尴尬一笑,道:“您取笑,小人正要说。帮里势力大了,自然会与其他帮会产生一些摩擦,青帮便是本帮最大的敌对势力,之前它跟咱们一样,是每省设分舵主,却未及时改制。各分舵主各怀心思,一者受敌,其余或按兵不动,或幸灾乐祸,更有甚者,乃至趁火打劫,这样一来,自然不是本帮对手。别看这样,他们却仍是不安分,时不时向本帮启衅,只不过战一阵败一阵罢了。”木从心道:“真的一阵也没败过?”吴耻道:“嘿嘿,瞒不过您,败是败过一阵,只不过我当时还无福效力于绿林盟下————可话说回来,即便百战百胜,但毕竟以和为贵,后来有位人物出面调停,青帮与本帮终于达成约定,每五年召集一次天下英雄会,两帮之间各种争执不决的大事,大家依着江湖规矩,在手脚上见一分晓,会场即设在江苏。我见您身手,也是习武之人,您不妨猜猜,见证人是谁?”
木从心这下来了兴致,甚么权谋争斗,波橘云诡,他既不懂,抑且不喜,只觉得武林行侠仗义,快意恩仇才合自己的脾性,因此他于稗官野史,前朝武林高人所知甚稔。提到江苏,成名于此的武林先辈,他脑子里迅速地思量着,江苏景色是绝美的,可要说有甚么人能调停青帮绿林盟合起来十二省的争执,可一时不得要领了。
“您不妨往前面的朝代想想——”吴耻道。
“前面的朝代?”
“提醒您一个字儿,燕——”吴耻知道搔到了木从心痒处,便故意卖个关子。
提到燕,木从心先想到了之前行侠仗义的燕飞,想了想觉得不是,燕字?突然,脑中一闪,囔囔自语道:“姑苏燕子坞?是姑苏燕子坞?姑苏燕子坞!”他本想说“姑苏慕容”四个字,但宋距今少说有五百年,休道野史载慕容复疯癫之后,慕容家名存实亡,即或是慕容复未疯,一姓一氏能在武林延嗣五百年,也是难极之事!难道慕容家式微之后,又再中兴?想到此处,他言语中便将“姑苏慕容家”改成“姑苏燕子坞”,毕竟燕子坞存世五百年更容易一些。
“天下英雄会正是设在姑苏燕子坞,调停者跟咱帮主一样是复姓,唤作慕容景行,是位了不得的人物!”
木从心越听越是心惊,但转念一想,这吴耻嘴里的话,如何信得,轻蔑一笑,道:“你怕是评书听多了,却把些不稽之谈拿来哄我?你还要命不要?嗯?”言毕作势欲打。
那吴耻却正色道:“这几句确是真话,我赖以立身的虽然是“无耻”二字,可那是对外,这并不妨碍我的忠心,涉及到本帮的事我如何敢胡说?若无这份忠心,绿林盟执法堂御下极严,怎会容我这么个——咳咳,活到今日?忠心便是我可取之处。您还是听我说完。”
木从心听到此处,便不再讥讽于他,点点头,任他继续道:“咱们方才说道两帮十二省,本帮七省已说了,青帮的五省是哪五省?他们是山东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