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节 毒计  剑来酒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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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已由懊悔转为恼怒,道:“足下招招所指,不是双目,便是腰眼,专向下三路招呼,这也是传庭公所传么?”“对付烹人的英雄好汉,这些招式再合适没有了。”李铁罗方才怒而烹人,乃是气恼徒儿惨死,欲要反唇相讥,想到李自成数度被困,粮道断绝便杀人为食,折骨为柴,师祖是他亲随,此一节无从辩驳,叹了口气,方寸大乱。宫勖存乘势进逼,终于虎爪拿到李铁罗脊背大椎,他迅捷无比地摸到后颈下第三节脊骨,运力向外一拉,又在李铁罗后背心俞血戳了一下。李铁罗双目张大,口中鲜血狂喷,脊椎受伤,致人瘫痪自不必说,心属火,黑砂掌内功似火之灼,心俞穴位于人后心处,正是黑砂掌内力聚集所在,宫勖存使出这两手,可谓毒辣之至,不仅仅是寻仇,更有泄愤的意思了。他办完这一切,一人拊掌大笑,道:“宫兄弟一入三太子门下,便立此殊勋,这下三太子可要对兄弟刮目相看了。”宫勖存看着地下的李铁罗,这人虽是贼子传人,但武艺修为着实罕有,若依武林规矩,自己未见得是他对手。可自己投身于朱三太子,要复兴大明,那也顾不得这许多江湖规矩了,想到此处,他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宫兄弟,哥哥知道你恨铁掌门入骨,适才你与这老儿酣斗之际,我已下令将他门下尽数灭了,三太子听了势必大喜,这份功劳也送了你如何。”说这话的是一个老儿,听人说他本姓张,曾经高中科举武状元,但因生性残暴被革去功名,因此心中不平,为假朱三太子杨启隆收入帐下,前年杨启隆反军被康熙所灭,便是此人护着杨启隆突出的重围,被许封为“柱国大将军”,二人更因此结为异性兄弟。宫勖存盯着他满面慈和的脸,不由得生出一股厌倦,为这张长在畜生身上的脸难过,更加不愿跟他称兄道弟,因冷冷道:“前辈说笑了,宫某但完成先师遗愿,报师祖深仇,这份功劳却是不敢领受。再者,适才我以左道武艺取胜,颇不光明正大,若论真本事我连一个李铁罗尚且不如,又怎收拾得下他门下诸多徒众。”那老儿似乎并不为他的言语气恼,仍是一脸慈和地道:“兄弟此言差矣,你新投入三太子帐下,无功何以晋身?再者,愚兄不才,早年也研习过一些武学,知道兄弟这套虎爪绝户手乃是当年武当俞莲舟所创,武当百余年来与少林并称武学正宗,俞莲舟系武当派先贤,他所创招数岂可以“左道武艺”称之?”宫勖存咀嚼着这话,前半句示惠,后半句示威,周密婉转,挑不出一丝毛病,武状元果然有真才实学,偏偏如此残暴,看来以后对此人,需小心在意,于是道:“张柱国此言甚是,宫某谨受教。”张老儿听到“张柱国”这三个字,眼前一亮,随即眯眼捻须,志得意满,笑得合不拢嘴,连道“不敢”。他着实笑了一会儿,许是对这“张柱国”三字甚为满意,于是屏退从人,携宫勖存之手走到僻静处,言道:“兄弟,咱们残杀无辜,我知你不忍,但鞑子势大,要殄灭之,单凭三太子和你我诸位,万无胜算,只有借武林之力,这才出此下策。”这老儿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宫勖存,道:“眼下朝、野、武林道、教会各是一方势力,哦,听说最近好像多了一个叫自由石匠的组织,要复我大明河山,必得从他们身上借力。”宫勖存听到此处,觉得他倒是毫不遮掩,道:“言之成理。”那老儿继续道:“听说鞑子皇帝不日将启程前往南京祭奠我洪武皇帝陵寝,因此三太子联络了北方几大家族,眼下发难在即,只得因势利导,出手屠灭铁掌门。盖因铁掌门由李自成手下所创,早被鞑子盯上,我们不动手,铁掌门日渐壮大,鞑子也是非灭他不可,这是天道,谁也逆拂不了的。咱们要干大事,只嫌人少,我们灭了铁掌门,再捏造证据,让武林道把账算在鞑子身上,这样或有几成把握。兄弟,这才不过是个开头,以后的事还多着呢。”说到此处,张老儿慈和的脸上陡然显出一股凶光,但一现即隐,言毕,一声唿哨,径自去了,几个亲随也随之而去。

宫勖存望着李铁罗,不知他是死是活,想想张老儿说的“这才不过是个开头”,可复明大业如此开头,非但不义,抑且不祥,唉,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此刻,突然听到敲门声大作,自己虽不怕官兵,但此情此景遇到他们毕竟多事,于是一提气越墙而出,瞬间隐没在后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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