哩”,意思就是他只会抬杠,差掌家的远哩,金皋又道:“汝宁府只有一个刘扁头,其旁哩谁都不中”。秦至刚道:“今个怪伤蚀人,多年的情份,一下场光地净哩,这事不朗利”。刘洪起道:“不弄得场光地净,一点情面不留,我咋动杀伐?他作不了几天了”。众人闻听此言,不由都是一惊。
寨墙上刷着几个字:备战备荒为人民。寨门处驶进几辆粮车,郑乐密拄着钩镰刀枪在一旁监视,白大寡经过,见着郑乐密,叫道:“郑老二!那天你胡咧个啥,养孩子怪俺们老母猪,还是怪恁们这些骚公猪?”。郑乐密扭头道:“恁,弄啥,背后一嗓子,俺一激灵,大寡,俺可是有妻室的人,离俺远些,嫌你汗气”,白大寡做势欲打,却又收了手,道:“学不出个好样来”,却是在说刘洪起,大寡之名是刘洪起传开的。“不是叫你回老寨炼炉么,你个怂还不快滚”,忽地,刘洪起的声音由门楼的窗棂内传出”。
粮车被拉到大宅前,拉车的骡子喷着白气,胸前结霜,四周站满看热闹的土著,他们边看边议论,“那是啥,圆不周周的?”,说的却是车轴一圈套了个金属圆环,如果把圆环拆开,可见里边一圈的金属棍子,上面还涂了油脂,这是滚柱轴承,却不是滚珠轴承,因为刘洪起没能耐加工出铁球,他只能加工出铁棍。轴承的好处是,原本可以拉两千斤的两轮车,加了轴承就可以拉三千斤了,等于马车数量增加了五成,但牲口,马夫,车辆却没增加。两轮车转向方便,但由于两轮车的一部分载重落到牲口背上,所以两轮车的载重量有限,拉两轮车的牲口,分为驾辕的和拉套的,背上承受载重的牲口叫驾辕的,余者则叫拉套的。驾辕的牲口都在两辕之间,也就是两个车把之间。驾辕的马叫辕马,不驾辕的马则叫梢马,辕马要比梢马强状些。但如果是四轮车,则不存在驾辕之说,因为四轮车的载重落不到牲口背上。两轮车都有两个长把,通过这两个长把将部分重量落到牲口背上,而四轮车则没有这两个长把。张五平劫了刘洪起的粮,是连同马车一同劫的,但他没眼,不知道车轮上的轴承是个宝贝。
粮车前立着十几个寨丁,正准备卸车,有人拿着长长的戳子,往麻袋上一扎,又抽出戳子看了看,叫道,四个水!一旁张五平的手下抗议道,有啥水,蹦干的谷子。李伟国道:“莫要装糊涂,秕子,坷垃占了两成多,崇王会借给俺们这样的粮?”。那人闻言一愣,改口道,俺只是受个偏劳,将粮送来,说与俺不中。一旁的寨丁问李伟国,这粮收不收?李伟国正欲吩咐请掌家的来,却被马尾巴扫了一下,他脸上一痛,定了定神,想到了寨中武力不足,便吩咐御车。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刘洪起立在门楼的窗棂前,看着大宅门前的粮车,他又道,支会伙房,定量砍去两成,谁知粮车还会不会遭劫。金皋道:“你有伤,天天就吃腌蒜头,这冬天鸡也不繁蛋,本想——”。正说到这,忽闻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传来,刘洪起转身出了门楼,立在垛口前向北望去。不多时,几骑驰到寨门前,叫道:“巡抚元大人下降,传牌已至!寨中作速迎接!”,只见北边一片旌旗正招展而来。
颠簸的轿中,元默又一次捧读圣谕,纸上满是崇祯手迹,皇上的亲笔手谕各地巡抚一年也难见几次,因为奏疏上的批复是内阁拟的,这叫票拟,对票拟的修改则叫批红,是司礼监太监批的,最后以批红为准,所以太监的权势高过内阁。皇上的亲笔手喻叫中旨,许多官员对中旨是不买帐的,认为有违祖制,但如果,中旨要办的只是一个微观事物,而不是增加赋税这种大事,则中旨的威力是巨大的,刘洪起便是这种微观事物。
圣谕道:“于临颍,西平,两番襄助官军剿贼,又招集流亡,修筑堡寨,全活甚众,所献滑轮弓亦军国重器。然有大谬不然者,凤阳之变,凶锋触于陵木,此人何以未卜先知?推想他的智识,此人果有此能?据闻,此人与死贼闯塌天多所瓜葛,有无丧心降贼情状,事前与贼合构凤阳之难,事后据以邀功,若如此,滔滔之逆,肝肠大坏,朕不能不为之痛恨。该员需细究此人底细底蕴,悉述以闻,明白奏闻。此人不奉传唤,逗延取罪,真个气高性悍玩法轻生?不似个廉静自守的,姑饶这遭,若仍违顽藐抗,扭解来京究问。该员知道”。
元默琢磨着密谕里的文字,不奉传唤,指的是元默召刘洪起赴省,刘洪起推托有伤,就是不去。密谕里说了凤阳之事,临颍之战,虎背坡之战,还说了滑轮弓,但有一件事没说,就是张家口通敌晋商,此事刘洪起是通过崇王上达天听的,元默并不知晓。现在是二月,距凤阳之变仅一个月,历史上的今天,崇祯还不知道凤阳祖陵被打了洞,只知凤阳府被杀掠得惨重,而祖陵被打了个洞,泄了龙气,则被漕运总督瞒报了,这也是后来漕运总督兼凤庐巡抚杨一鹏被弃市的原因。而现在,由于刘洪起事先通报,崇祯已于半个月前派员去凤阳调查,随即有了这份给元默的密谕。
蒙古马,莲明铁盔,青绦腰甲,吊线裙甲,倭刀,真皮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