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莫要瞒哄,洒家回去脸上也有光,洒家承情。洒家大起你,想也是年一年二地,换个贴也舍得,刘爷,百当还是略说几句吧”。刘洪起笑道:“小的已说了晋商与孙传庭之事,生意却不好做得这么滥”。
钱太监怒道:“你!不识抬举,酸不溜哩拿大堂,长本事了,吃不住你了,只怕你日后势孤难立”。正说到势孤难立,忽闻楼下有人叫道:“本县太爷来拜刘老爷,还请掌柜的代为通禀!”。刘洪起在楼上对钱太监道:“别要瞎个嚷,地方父母来了,小的不得闲,钱公也挨磨够了,就不留你了,事也不在一时,改日再来做刚做柔”。
楼梯噔噔作响,上来个手执大红拜贴的伙计,正欲开言,刘洪起道:“我听着了,请张大人上楼,送这位郎中先儿一程,由柜上取串开箱钱与先生发发利市,买嘴吃”。伙计应了声是,刘洪起冲钱太监笑道:“一串钱,钱公莫嫌少,我欠着密县的人命,抚恤都支应不来,这才拿天机向王爷换钱,如今咱是穷棍”。钱太监满面彤红,他怒视刘洪起,说了一声泼贱舌头,便气得说不出话来。
在楼梯口,钱太监正遇着知县张任,张任冲他一抱拳,钱太监却是扬扬不睬,径直向门外走去。“先生”,钱太监回头一瞧,伙计由柜台后捧着一串铜钱迎了上来,钱太监只手抓过铜钱,道一声油光水滑的光棍,便兀自去了,却将张任看呆了。
张家口通敌晋商,孙传庭起复,这两件事都关乎大明国运,就是崇王把家底掏空,也买不起这两条情报中的任何一条,而钱太监犹不知足,让刘洪起大起反感。
后院,郭家兄妹躲在屋中不敢出来,郭虎道:“姐,你看看刘掌柜结交的是啥人,都是大疙瘩头,不是县官就是王府”。郑乐密道:“哪个是王府的?将才楼上有个没卵子的声儿”。郭龙闻言,怒视郑乐密一眼,骂道:“裹脚布挂脖上,臭了一圈子”。郭凤往地上啐了一口,起身去了西屋。
“箭伤在身,不能下床迎接二位大人,失迎得罪,二位大人请坐”。
“学生朱广虎,在巡抚元大人幕下,奉制台大人密扎,特来拜会先生”,张任身边,一个戴着逍遥巾的人道。刘洪起坐在床上抱拳躬身道:“何以克当,敢问元大人有何吩咐”。那人并不答话,而是起身走到桌前,去看桌子上的几部木架,木架上满是滑轮与细绳,张任道:“可好些,还在挨疼?”。刘洪起道:“略觉昏沉,还要在贵县将养些时日”。
朱广虎拉了拉木架上的绳索,道:“却原来,滑轮弓真个是先生所作,果然是匡济之才”。刘洪起乱言道:“学生自小便好匠作之道,些小的物件,不想能补国事于万一,侥幸之至”。朱广虎摆弄着滑轮组道:“敢问先生此物做什么使?”。刘洪起回道:“一百斤力下拉,可起五百斤之物,与那撬杆机理仿佛,只是撬杆却不好将重物撬得这般高,若用于守城,两三人借助此物便可将千斤重物抛下”。“噢?”,张任闻言坐不住了,走上前观摩。
临街的窗中,“汤面饼,热来哎——”,过了不久,“大小哟,小鱼,鱼儿哟——”,与之伴奏的是独轮车的吱吱吖吖声。对门果子铺的老板,伸手拉下一根细细的草绳,飞快地将果子打了包,末了还在纸包上贴了一片红纸。
张任与朱广虎终于坐下,朱广虎道:“滑轮弓极是精妙,当日学生乍见之下,极是钦服,不怕先生见怪,玄大人与学生听闻先生是盐商,皆疑心此物为他人所做,别有高人,时才一见,方知先生之能远非一滑轮弓,惭愧得紧,先生心中如此锦绣”。说到这,他叹了一声,道:“可惜先生未早将此物献上,如今失了风,被杨四得了去。玄大人欲做成本章,将此物送往京师呈于圣人前,先生之名亦将一同达于圣聪,只是大人不放心此物始作者为谁,特遣学生来此一探,学生恭贺先生了”。
刘洪起闻言竟呆住了。二人见他如此情形,认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他们却不知,刘洪起何尝想让皇上知道他,皇上知道他,他得到的除了政治庇护,还可能是政治软禁。若是被崇祯留在京师,他还怎么展布,在盔甲厂做一个从九品的副大使?那便情等着死,等着天下大乱,一同殉葬。但他又知道,此事已是无法挽回。
此时,城西颍河的一般渡船上立着几匹马,还立着几个平民装束的王府校尉。钱太监心中恨恨地想:“这贼,村光棍奴才,给脸不要脸,竟敢挟制王爷,连洒家也敢当面骂,也就罢了。居然另攀高枝,和临颍知县勾搭上了,呸!算什么高枝,要是太祖年间,临颍知县不过是王爷的臣子”。他这却想岔了,临颍属于开封府,开封现坐着周王,临颍知县便是做臣子,也是周王的臣子,何况周王是亲王,崇王不过是郡王。更何况崇王得封是朱元璋死后一百一十多年以后的事。
床前的两位大人终于起身告辞。朱广虎看着桌上的滑轮组,迟疑了一下,刚要说话,刘洪起笑道:“若朱大人不弃,学生便奉上”。朱广虎闻言,朝刘洪起躬身一礼,刘洪起连忙在床上还礼。这个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