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3 停饷  重造天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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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说的?刘扁头的兄弟真可当,新鞋新袜新衣裳,白面馍泡肉汤,顿顿都有大米汤,刘扁头,俺怎么瞅着,你通似变了一个人?多咱恁地虚头八脑?”。

刘洪起道:“俺敲哩明,錾哩响,俺强着兄弟们不拿饷了?俺停了饷,愿留的留下,不愿留下的另谋高就。俺抠索,俺把家业都典了修寨,图得啥,你也使额老盖子想想”。额老盖子就是额头,原来明朝人认为人用心思索,不用大脑思索,才会说你用额老盖子想想,却不知道额老盖子是最接近思索的位置。刘洪起又与大眼炮对话了几句,大眼炮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万不该,他带出一句口头语,骂刘洪起是鳖羔子,于是对话便中断了。

刘洪起闻听这句鳖羔子,大怒,叫一声贼杂种羔子,我好吃好喝好承待,憨不愣登的东西,这般没道数儿。没道数便是没规矩。说着,刘洪起便要上前修理大眼炮,却被众人拉住。众人纷纷解劝,“都莫要使气了,攒甚的嘴劲,大眼炮,凡百忍耐些,抽冷子来这一出,连掌家的也不甩呼,关不关饷,掌家的腔儿还没准,兴许还能转还,就是不关饷也是好聚好散,搁啥气”,“掌家的,恁待兄弟们一向不寒脸儿,今个是咋了?”,“别争几句都收住嘴吧,都莫要起恼”,“停饷这事儿,掌家的还得再温温,兄弟们不能由着你捏弄”。场面一片混乱,十几张嘴同时说话,再没一个人是坐着的,刘洪勋用指头点了点刘洪起,轻声道:“你哪里不调贴?搅家精,豁邓得好好一个家”。

刘洪起无力地坐了下去。议论声中,他疲惫地闭上眼。众人之中传出一声:“一家饱暖千家怨,地主算盘响,穷人心里慌”。刘洪起道:“当家三年狗也嫌”,又起身道:“都走了才没人琐碎。刘家军不愿跟我走,我去找红军”,说罢朝堂屋去了。

当夜,油灯下,刘洪起靠着一床被褥,床沿上坐着孙名亚。孙名亚道:“先生到底为了甚?搁不住人,自毁长城。大白日,赤天晌午,莫不是中了痰气?”。刘洪起道:“我使出一把筛子,要饷的便是筛出去的糠,不要饷的便是粉,咱这个席面见不得糠,糠做的席面,那是黄巾黄巢的席面,糠窝窝眼前难咽,往后还拉不出。几千年多少草莽豪杰,坏就坏在这些糠上,是陈胜还是吴广,末路之时,往大树上一靠便着了,叫手下人演了一出野猪林,使绳子绑在树上,献给朝廷了,咱这四十几个人里边,有几个将来会演我的野猪林,这不成,老孙”。停了半晌,孙名亚方道:“只怕这些草莽,自家便是糠”。刘洪起道:“还叫你说中了,那便更成不得事”。孙名亚点了点头,道:“果然说的有些道理似的,看来俄还不胜郭黄脸,俄心个话,莫不是先生犯了财迷”。刘洪起轻声道:“财也是一宗,高薪厚饷拿着,将来咱们的兵便要少养一半”,又低声道:“当今焦头烂额,每日愁得便是一个饷字,不把老规矩变变,成不得事,要学八路,几十万八路都关饷,至多还有十几万,还鱼龙混杂,还能成啥事?”。当今便是当今皇上的隐语,孙名亚闻听提到了当今,心中莫名地一惊,他问道:“先生欲成甚事?”。

刘洪起愣了愣方道:“助皇上平天下,致太平”。一阵静寂后,孙名亚道:“真有那一日,俄不做荀彧就是了。俄也不是那见理太执之人,学生愿景从先生稍得展布,若是厕身官府,只怕俄有十分心胆使不出一二,有十分展布做不成三四”,又道:“天下事坏尽,在贼营中这二年,凌辱作践,做梦也不曾想还有救焚拯溺的那一日”。刘洪起闻言,呆了一呆,随即拍了拍孙名亚的肩膀,道:“好主家比那孔明还难遇,你比我那梦中之人幸运”。见孙名亚疑惑的眼神,刘洪起道:“姜子牙七十岁才出山,此人却未活到那般年纪,是从百丈高的崖上往下跳,自已跌死的,一半是为身病,一半是为心病”。

闻言,孙名亚还欲再问,刘洪起回避道:“这些粗汉,果然不是柔顺听命的,向日唯我马首是瞻,只因我未动他们的饷。动了他们的饷,他们方显本性,另有一宗,有一天我失了势,他们再显本性,平日都披着一张人皮,让人瞧不真”。在灯花跳跃中,孙名亚忽地点头道:“筛得好!筛得好!学生受教了。这事若是做成了,可谓大同之世自此起!”。

刘洪起闻言坐了起来,看着孙名亚,随后一扭头,只道,坐得慌。便起身披衣,又取一盏灯笼,与孙名亚出了东跨院,朝前院行去。前院的一间号房内,聚着七八条汉子,当中的桌上摆着几盘五香豆之类的便宜货,大眼炮道:“甚千跌手,俺倒要领教领教,若不是众人拉着,今天之事,就不是大嚷一通了局的,娘的,俺气了个挣,一个老头九十九,没有见过雀子走,还有不关饷的掌柜,自古可有?六爷,你也劝劝掌家的”。“我怎敢,他那性子,是咱刘家的一个族棍”。另一人道:“他倒是吃得响饱,也给兄弟们剩点汤水,这是要撵人,今个虽是买卖不好,闹贼也只是一时,往后就用不着兄弟们了,村见识。胡二,你与大爷相厚,爽利请大爷领着咱们干,你先在大爷面前垫句话”。胡二道:“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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