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反哩,他要和掌盘子的一桌吃酒,是要将鸡头冲着自家哩”。
“拿下!”,随着孙二一声呼喝,几个马夫冲了上来,刘洪起矮身扫倒一人,又一肘将另一人击到地上,第三个人蹿上来,迎胸将刘洪起抱住,叫道:快陬住腿!不想刘洪起迎头一撞,那人顿时额角流血,眼冒金星,瘫化在地上。刘洪起又是一脚,踹倒了第四个,余者不敢上前,只见一人飞跑出去,报信去也。刘洪起疾步到孙二面前,一拳将孙二击倒。
躺在地上的孙二满脸是血。刘洪起用脚尖拍着孙二的脸道:“你个驴日的想咋地,今生做贼,也积个来生,知道为啥打你?”。见孙二不答,刘洪起踩住孙二的胳膊,孙二喘息着道:“好汉轻些,有何见谕,俄听着哩”。刘洪起又问道,知道我为啥打你?孙二道,冲撞了好汉。刘洪起摇了摇头。孙二道,俄低心,吃了三碗。刘洪起道:“也不是这话。你是养狗,将包子往地上一扔,任由七八条狗咬夺,俺看不惯,便要发脱你的狗命”。孙二喘息道,俄懂了,好汉见个情分,饶了这遭。刘洪起道,咋黑个吹灯,你说病无药,死无棺,还当你有三分人心。孙二闻言,居然不再挨哼,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里是河南布政司汝宁府地面,汝宁府在河南的东南角。而此处,村东数里是汝河,村南十里是寒冻店,村西南四十里是真阳县。明朝的真阳县,仪真县,到了清朝雍正时代,便改作正阳,仪征,要避“真”这个讳。
刚才的乱哄将粥碗打翻几只,院里有些狼藉,众人畏葸着或是进了厢房,或是蹲在墙角,离刘洪起远远地,这种畏葸不光是害怕,还有一种,躲避死人的成分,在他们眼里,刘洪起已经是死人了。锅屋,孙二正在锅台前舀碗,他眼前放着九只碗,都盛了半碗荞麦粥,孙二用眼睛眯量着,不时从这只碗里舀出一点,兑到那只碗里,力图使九只碗一平。孙二身边站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正是昨晚被挤进锅里的驴三。驴三轻声道:“歪嘴去唤张队爷了,大哥你这——”,说着,驴三怯怯地望了望门外的刘洪起。孙二道:“明个就是剐了他,今个也要立起个章程,人家说的不差”。门外,刘洪起蹲在磨盘上,盯着碗底一动不动,碗底上是大明万历年制六个鲜红的字。
院外咚咚的脚步声宿命般响起,似乎来了一大些子人,引得刘洪起的心也咚咚起来。“孙二,那匹青葱骡子咋还没怀上,可见你舍不得下种。咬噪个甚,加臊子起乱,干啥吃哩,几个人弄不住一个,吃二馍的料,拔根球毛吊死算球了”,随着粗声大嚷,一个汉子被拥进院子,“戳事的在哪哒?扑闹个甚,不想在人间栽了,甚人,就是你?闻听你揍了头领,还要当掌盘子的?稀欠稀欠”。在歪嘴的指认下,张队官汹汹逼来,“好手段,七八个都拿你不住,倒要试试你的手段,也叫你试试俄的手段,昨个老贾剐了两个秀才,累着了,不耐烦,今个借你身这皮肉,俄也试试剐人”。孙二白着脸由屋里迎出来,歪嘴上前邀功,不妨被孙二一拐顶在肚子上,无声地蹲了下去。
刘洪起跳下磨盘,强笑道:“俺与刘国能是亲切的世兄弟,特来寻他,劳烦兄弟引荐,受劳,受劳”。张队官往地上啐了一口,道:“俄将你妈叫桂花,你说的也是俄陕西话?”。张队官还欲再骂,只觉眼前金星一闪,之后听到一声清脆,再接着,只觉脸上火辣辣地。张队官叫了一声好狗攮的,探出两掌,锁住了刘洪起的手腕,刘洪起双手一撩,张队官便被弹了出去,摔出一丈多远。中国的传统武术,许多已然失传了,比如你就是叫奥运会举重冠军来,仅靠双臂上撩,也难将一百多斤的物体摔出几米远,但大明传说中的高手千跌张,以及太极第二代宗师蒋发就能做到,道理也简单,传统武功练的是功率,也就是爆发力,就是在瞬间将最大的能量释放,而举重不是瞬间将重物举起来,所以举重运动员力气虽然大,但功率并不大。
刘洪起骂道:“恁娘的熊,恁可知道世兄弟是啥意思?刘国能可是生员,是谁取中他的?”。一院的人听得呆了。而在那蓝格莹莹的天上,却有人看得摇头。
天宫里,玉帝看着龙珠,叹道:“造次,造次,个犟巴茬儿,还以为他是个一灵百透的,却是这等样儿,不是光景”。太上老君看着龙珠里的张队官正要下令,他不待玉帝吩咐,急忙扬起拂尘,朝龙珠拂了一下,张队官便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张队官方才能够言语,只是言语的内容已是大相径庭。
龙珠里,庄士在刀枪的押解下出了院子。玉帝叹道:“也难个十全的”,王母道:“多管是不成了,这还如何安身得住,还真就剐了他?”。玉帝道:“他家人已然湮灭不存,失心落魄也在情理,且助他一遭。若再要冒失,便由他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朕看顾人间太甚,则于刍狗不公”。又吩咐太上老君在龙珠旁照应一会,说罢起身去了,太上老君躬身答是。出了天宫,玉帝与王母漫步在栏杆与云海中,王母道:“不拘谁去,也不会是将才那个光景,这烈火性儿却是有所本”,说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