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桌上,最尴尬的当属谷云声,身为一家之主,宴请两边客人,却一问一答的犹如审判,也令谷云声下不来台。谷云声赶紧举起酒杯,给百里山敬酒说道:“来,李将军,我来敬一个,小老儿我,先干为敬。”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百里山也是尴尬的抿了一小口酒,夹了两筷子菜。
谷云声饮罢这口酒,便拉开了话匣子,问道:“李将军,也给咱这乡下人,讲讲京城的好玩事呗?这王公贵族,可不少见吧?”
百里山哪里见过什么王公贵族?不过百里山还真是见过太上皇朱祁镇。可惜,当时朱祁镇已经不是皇上了,也没见过皇帝的排场,百里山哪里讲的出来?不过这个场合,百里山才是主角,如果百里山不说点什么,这个场合那是要多尴尬便又多尴尬。
百里山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有幸见过先帝太上皇。”
谷云声听得此话,顿时眉飞色舞,问道:“愿闻其详。”
谷延峰和谷延雨也是兴致勃勃的停下筷子,准备静静聆听。
百里山一句话,便勾起的大家的兴趣,百里山也只得硬着头皮说下去。
“太上皇漠北狩猎归来,是我们接进京城的。当日杨善杨大人和赵荣赵大人随同太上皇进得京城,城门大开,百官相迎,高呼千岁。太上皇此行瘦削了不少,性情也变了许多,不过还算身体还算健硕……”百里山便把当初在宣府迎接皇上的场景添油加醋的讲了出来,听得谷家父子三人频频露出敬仰的表情。
用完膳,谷云声说道:“如蒙李将军不弃,今日便在寒舍住一夜,明日在启程前往襄阳。”
百里山也不拒绝,拱手言谢,便去了谷云声安排的房间休息。
蒋翠筠待得谷云声回来,便上前低声对谷云声说:“老爷,我有件事,想跟您私下谈谈。”
谷云声叹口气说道:“蒋先生,李将军大小是个官,你在酒桌前问前问后的,有失我谷家礼节。”
蒋翠筠笑道:“老爷,借一步说话。”
谷云声知道蒋翠筠从无废话,便引入内堂,说道:“蒋先生有何事,请说吧,此间无人可听到。”
蒋翠筠跟进房间,回身将门关好,低声对谷云声说道:“老爷,这个李将军,应该是冒充的。”
谷云声一愣,问道:“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掉脑袋的死罪,真有人愿意犯此重罪?他有令牌,有官服,蒋先生若无证据,可不能乱说话啊。”
蒋翠筠说道:“老爷,您糊涂了。他是京官,少爷说他在同云酒楼的时候,曾满嘴的陕西话,此处为南阳,若是他丁忧百日,回老家陕西,南阳不是必经之路,而是绕了远路。”
谷云声接言道:“他说他父母已搬到襄阳,从京城到襄阳,南阳则是必经之路。”
蒋翠筠说道:“他只能把父母现在住的地方往南方说,才能解释,为何他丁忧百日,需要路过南阳。我猜他说襄阳,应该是随口说的,因为我问他太祖皇帝在襄阳新修的城墙叫何名字,他却推说不知。太祖皇帝在襄阳新修的城墙被称为襄阳洪武新城,在襄阳城内,上至文臣武将,下至老弱妇幼,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他根本不是襄阳人,此一诈也。”
谷云声心头一惊,问道:“蒋先生所言可是实话?”
蒋翠筠微微一笑,说道:“句句属实。”
谷云声又问道:“那这二诈?”
蒋翠筠微笑道:“老爷怎知又二诈?”
谷云声说道:“你说此一诈也,自然有二诈。”
蒋翠筠点头说道:“太上皇漠北狩猎回京,伴驾的只有杨善杨大人和赵荣赵大人,皇上便只派一车两骑接太上皇进京,并无任何迎接仪式,此事京城上至朝堂百官,下至平民百姓,人尽皆知。而这位李将军手持京官令牌,却不知京城之事,反而言之灼灼自己参与太上皇回京的迎接仪式,此二诈也。”
谷云声瞪大眼睛问道:“他真的敢冒充朝廷官员?那我们怎么办?蒋先生有何建议?”
蒋翠筠问道:“记不记得我们前几天抓到的那个人?”
谷云声一愣,说道:“当然记得,怎么跟那人有关系?”
蒋翠筠说道:“或许吧,今晚或可见分晓。如果只是个普通冒充朝廷官员的人,明天早上我们就去报官,找衙门的人处理。如果他的目的是我们抓的那人,嘿嘿,就交给我们吧!”
谷云声哑然问道:“蒋先生,这是要走了么?”
蒋翠筠说道:“如果我们找到我们想找的人,我就该回去了。”
谷云声叹口气,说道:“若蒋先生要走,还真有些不舍。”
蒋翠筠微微一笑,说道:“别急,他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还没定呢,或许不是我们要找的人,也未可知。”
谷云声说道:“我懂,我懂。今晚我会告诉峰儿和雨儿,别出屋,明天早上看看结果吧。”
蒋翠筠拱手道:“谢谢谷老爷这几个月的照顾。”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