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总是如此不公,许多人天生就带有残疾,或者刚出生的婴儿还没有来得及感知这个世界,就突然夭折,留给父母无尽的伤痛。
这些杂耍班子的孩子是不幸的,他们没有一个是正常的人,注定受尽屈辱,忍受别人的刻薄。
班头的大骂怕是稀松平常。
班头是一个脸上带疤的汉子,五大三粗,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是,也许他们这些孩子是幸运的。
至少有人收留,还能有一口饭吃。
天生残疾的幼童,亲生父母也未必待见吧。
苏小河心里忍不住这样感慨。
虽然他无父无母,但他遇到了师父。
他与这些杂耍班子的孩子相比幸运了许多。
师父虽然考揍他,但不会真的揍,只是缺乏耐心。
苏小河神色黯然的离开了,他不忍再看。
师父说他是一个嘴贫的人。
“小寒山”除了他和师父,就是花鸟鱼虫,还有生禽猛兽。
苏小河从记忆中就跟着师父,但他三岁才开口说话,而别的孩童一岁半便能简单的言语。并非苏小河与其他孩童不同,天生愚笨,而是师父不会照顾孩子,也不知道如何叫婴儿说话。于是乎,苏小河三岁时一直不会说话。
后来,师父也发现了不对劲。这小子只会咿咿呀呀,但看着聪明伶俐,不会是个哑巴吧?
师父下山找郎中诊断,结果大吃一惊。
师父从来没有交过苏小河说话,而苏小河三岁之前一直待在山上,没有接触过任何人,因此导致他三岁时还不知如何用语言表达。
等到苏小河学会了说话,大概是终于学会了说话,曾经三年不会说话,导致他很喜欢说话。
师父说他很贫嘴。
于是,师父开始揍他。
他总在师父面前喋喋不休,师父立即就会揍他。
等十二岁时,师父不再管他,允许他去山下玩。
苏小河结识了马舟,他在“小寒山”唯一的朋友。
即使苏小河觉得师父老揍他,而且完全没有一个为人师表的风范,但他很庆幸在襁褓时师父将他抱回了“小寒山”,让他有了一个亲人,有了一个家。
突然间,苏小河听到一声孩童的惊叫。
那惊叫戛然而止。
苏小河看到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一个粗壮的汉子捂住孩童的嘴,四处张望着。
苏小河闪躲起来。
粗壮的汉子将孩童一掌击昏,看四下无人,将孩童放到那车上的一个箱子里,架着马车走了。
苏小河尾随其后。
粗壮的汉子将马车驰进一个小院中,然后将箱子里的孩童抱起来。
夜幕降临,小院中灯火通明。
苏小河掠到房顶,听着里面的人在说话。
“老三,今天怎么就抓了一个小孩?”
“大哥,最近风头紧,衙役们老在外面溜达,我转悠了一天,才看到这孩子在单独玩耍,要不然哪能得手?”
“行了,既然风头紧,这两日我们便离开。”
“那个孩子怎么办?”
“先别动,等离开这里,斩断他的脚筋。”
苏小河心中怒火中烧。
从听到的只言片语中,苏小河便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
这是一群人牙子,而那个被称作“大哥”的人,正是白天里杂耍班子的班主。
这时,苏小河悚然一惊。
他想起了那些断手断脚的孩子,手脚上的伤是刀剑所伤。
他们是被杂耍班子抓来,人为造成残疾,以博取别人同情,施舍些钱财。
这沾满血泪的钱财,都进了杂耍班子的囊中。
苏小河听闻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人,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如今竟然让他遇到了。
白天里他心中难过,又想到自己身世,才一时疏忽,没有瞧出那些孩子的伤口有何不妥之处。
苏小河摸了摸手里的剑,又犹豫了。
他尽可以杀了这些人,但时候这些残疾的孩子如何安置?
官府会管吗?
又有谁愿意管?
他怎么管?
苏小河心神恍惚的离开,心中一直没有妥善的办法。
他一跺脚,叹了一声。
不管这些孩子怎么安置,还有一个被他们刚抓来的孩童,他不能不救。
哪怕无法安置这些孩子,但杂耍班子这些人丧尽天良,残害这些孩童,孩童的父母失去孩子,不知毁了多少人的一生。
该杀!
当杀!
必杀!
苏小河多愁善感,心思纯良,难免会钻牛角尖,而一叶障目。但灵台清明之时,他能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