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罗还是头不抬,细细磨着嘴里的饭菜,道:“你也知道该教我东西了,这半年把我当仆人使唤的挺利索。”
陈天佑伸手“啪”的一声,就给了燕罗当头一巴掌,道:“王八羔子很不服气是不是?”
燕罗把脑袋从碗里拔了出来,将脸上粘着的米粒搓到一块塞进嘴里,也没像原来那样生气,只是道:“哪敢啊,我小命不想要了。”
陈天佑又是一巴掌忽了燕罗一脸,道:“知道就好!”
“老不死的!今天过年你不给我压岁钱就算了,还给我两巴掌是什么意思?!”燕罗拿着筷子不停地敲着碗沿,以示不满。
陈天佑拄着拐杖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走回屋内,头也不回的道:“压岁钱?王八羔子想得美!明天早起,钓鱼去!”
“嘁”燕罗挠了挠被陈天佑打的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哼哼了一声,又埋头和桌上的剩饭剩菜做起了斗争。经过了半年的适应磨练,他终于能将吃饭的时间从大半天缩短到半个时辰,嘴里的银针也慢慢地不再像原来那样碍事尖锐,似乎逐渐与自己的口舌融为一体。
吃完了简单的年夜饭,燕罗拾掇好了碗筷,抓着陈天佑还剩一点酒水的葫芦,坐在门槛靠着门框,隔着院子外的树林,遥望远处庐州城上空隐隐折射来的灯火,轻轻的喝了一口酒。
门外很应景的飘起了雪花,渐渐将院内的轩门石桌篱笆点点染色,一股清冷寒风流入屋内。
燕罗估算着过了今夜,自己应该有二十岁了,弱冠的年纪。
忽的,他自嘲一笑,自己不过是个被遗弃在残君阁庐安当门口的孤儿,压根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虽然他也暗自中探查过,只知道残君阁关于自己的记录中,记录着自己是显庆四年被抱到庐安当里的,当时的婴儿,除了随身佩戴的燕字玉佩和胸口上的“罗”字胎记就再也没有什么可表明来历的线索。
燕罗举起那块燕字玉佩,放在烛火下,左右端详,忽然哈哈一笑,将玉佩丢回怀里,灌了一大口酒,道:“小爷姓名燕罗,无父无母又如何,不知生辰八字又如何!只须‘燕罗’二字,震动天下!”
他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忽的身形暴动跃出,只一道黑影蹿射入院中,融入夜幕阴影,雪幕映衬下,一道道寒芒奔流狂闪,在寒风中爆发出凄厉激吟。
蓦地,屋内陈天佑苍老嘶哑的声音怒道:“王八羔子大半夜发疯啊,滚回去睡觉!”
夜幕中,燕罗猛地停住身形,“哦”了一声,回到了屋内,拴好门栓,抖落了身上的雪花,钻回了床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