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哭泣,怒吼,谩骂。
一霎时,场上纷乱、众生百态,何心竹带上早已备好的面罩,悠哉悠哉的靠在一处岩石旁作壁上观,他的心情激荡飞扬、畅快无比。
他果真如愿以偿,能人所不能,覆灭了沐春风和剑神小筑,虽然何心竹并未亲手抹除沐春风,也并不理解为什么这个忽然出现的黑衣女人要杀了沐春风,可是沐春风终究还是死了。
那么接下来,大仇得报的何心竹就要开始他的第二步计划,也是他整盘计划最为重要的一步——成为新一代的武林神话。
这才是何心竹心驰神往的一刻。
这才是何心竹得偿所愿的一天。
这十几年里何心竹忍辱负重,背井离乡,每一晚他都从布满血腥味的噩梦中醒来,每一天他都告诫自己不能犯错,为了能在中原生存,他不断练习自己的口音,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原人,为了能够出人头地,他在王彦章的军营里夜以继日的苦练,只为王彦章能够看到自己,而今那些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
他不再需要寄人篱下,不再需要偷鸡摸狗,不再需要掩人耳目。
他甚至都不需要完成无我阁那个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只要所有人都死了,他自然就会是那个唯一的胜者。
只要胜了,何心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踏足中原武林,堂堂正正的成为中原武林的主宰。
沐菊望着躺在血泊之中神情安详的沐春风,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自幼进入剑神小筑,虽然沐春风早已失踪多年,关于沐春风的一切更是只在沐意的口述之中有个大概轮廓,然而剑神小筑到处都是沐春风的影子,甚至他所习剑法大部为沐春风所创,门徒们信仰沐春风、崇拜沐春风,身处剑神小筑的沐菊潜移默化下同样如此,可是他不能说,不能表达,因为沐春风是他的仇人,何心竹口中的恶棍。
说来可笑,沐菊对于儿时的记忆十分模糊,他不像何心竹和幽兰深植过去种种,他甚至都记不清父母的模样,他早就不恨沐春风,因为他没有理由去恨沐春风,这么多年在剑神小筑他不仅学会了剑法,更感悟到了一种心境。
沐菊不知道的是,想要放下仇恨的并不止他一人,在梁国六扇门遇到黄雀之后的幽兰每一天都想忘了过去。
可是幽兰又与沐菊不同,儿时的记忆就像诅咒一般如影随形,她放不下,即便现在沐春风死了也放不下。
因为过去就是过去,他们的亲人埋葬在了过去,痛苦和血泪成为过去回忆的唯一烙印,并非一人之死就可以轻易消除。
薛宇、莫无忧和卞生花三人彻底慌了神,且不说沐春风的突然死亡带来的震撼,单是那个神秘的黑衣女人就充满无数的疑问。
那个神秘的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她可以轻易杀死武林神话剑皇沐春风。
可是眼下,更加棘手的问题则是逐渐飘散而来的七星海棠!
鲁班门的五连炮。
大梁皇室每逢佳节必选的一种威力极强的烟火,据说在汴城大内释放的烟花即便在城外三里依旧清晰可见。
而今这用来阖家共赏的佳节美物却装上了这世间最可怕的毒药——七星海棠!
莫无忧当即炸了锅,好不容易运气顶了天,遇到个百年不遇的大谣言,在孔雀翎之下逃过一劫,哪知峰回路转,自己命中犯“七星海棠”,而且这次怕是在劫难逃。
“老虾米,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
莫无忧惊慌失措,远比方才孔雀翎的出现更加狼狈,可是薛宇却置若罔闻,他此刻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鲁有德的身上。
他认识鲁有德很多年,鲁有德身为鲁班门赫赫有名的弟子,可并不是位愤世嫉俗的江湖客,他甚至天生有些怯懦,从未自持甚高在江湖上惹是生非,可就是这位勤勤恳恳的老实人却成为了何心竹最后的底牌,亲手葬送中原武林的一众高手。
“鲁有德,你在干什么?”
七星海棠的迷雾尚有一段距离,薛宇步法极快,直奔一处巨大岩石旁,这在其他人看来无异于疯癫之举,因为薛宇非但没有立刻逃离,反倒义无反顾的奔向七星海棠所在。
鲁有德正蜷缩在那处岩石旁,身上盖着一件灰色的薄毯,他未曾想居然有人会在此刻呼喊自己,一时猝不及防,仓皇失措间抬眼观去竟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鲁有德原本绝望的眼神霎时转为欣喜,这是他在江湖上为数不多的朋友,可鲁有德当即转晴为阴,骤然间惊慌失措,大声疾呼道:“薛少?你,你别过来啊,你快逃!快逃!”
“鲁有德,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帮倭人残害中原武林?”
鲁有德的所作所为显然早已预谋,他不可能不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是他依然这么做了,这是薛宇最为费解的地方,所以他一定要问明白。
“薛少,你别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