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三刻。
江都府的街道空无一人,因为此间恰逢吴国宵禁,但奇怪的是,街道上居然也没有巡逻的守卫,好像这些街道本就应该空荡一般,甚至都瞧不见一丝火烛。
忽然,夜幕之中飘来一阵欢声笑语,游荡在街头巷尾,久久无法散去。
“嘻嘻......”
“哈哈......”
“嘿嘿......”
那是一张在月光下十分灿烂的笑脸,那是一条即使在风中也挺立的小翘辫。
苍白的月光照耀在那副毫无血色的容颜上,眼眉如画,如铜铃般大小,竟然占据了面容的一半,脸颊左右更有拳头大小的圆形红点,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面容,却在常人看来理所应当。
因为这是一个玩偶。
玩偶一边急速奔跑,穿梭在阴影之中,一边回头朝着身后张望。
五丈之外,一位破衣喽嗖的道人正满脸愤恨的紧追在后,目光之中尽是杀意,仿道和这奇怪的玩偶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必须将其置之死地而后快。
玩偶如烟一般游弋在三街六巷之间,不知是玩偶有意而为之,还是玩偶和那道人之间的实力差距本就不大,他们如此你追我赶,却并未拉近或远离半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后,原本寂寥的街道末端,窜出一道光亮,隐隐有些人声从那里飘扬而来,玩偶眺望远端,又是嘿嘿一笑,接着径直朝着光亮处疾驰而去,没有丝毫犹豫。
光亮处。
张灯结彩、灯火通明。
人群摩肩接踵,竟比那白天的闹市还要热闹,沿街的店家门前陈设各种有趣的彩灯和烟花,吆喝声、叫卖声络绎不绝,街道宽广处搭建各色彩牌楼,底下来自五湖四海的戏班子搭台演戏,或是木偶戏,或是地方戏种,百姓们驻足围观,乐此不疲,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晚晴楼竞标大会开幕的这段时间之内,晚晴楼附近五里的街道解除宵禁,百姓可以自由出入其中夜市,直至竞标大会结束,如此特权,可见吴国上下对于竞标大会的重视程度,更能看出江夏王杨璘在朝廷内的能量巨大。
街道光影的交界处。
一个玩偶大摇大摆的迈入其中,看着四周喧闹的人群,开心的拍着手,然后蹦蹦跳跳的窜入其中。
那位追逐玩偶的道人紧随在玩偶身后纷至沓来,但好巧不巧,玩偶的眼前恰好经过一队舞龙舞狮的戏班子,玩偶手舞足蹈的混入其中,并还不时与周围的百姓互动,好不快活。
“该死的。”道人见状咒骂一声,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唯有眼睁睁的看着玩偶如此若无其中的混入夜市之中,他总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那玩偶缠斗,若是引来官兵围剿,想要脱身不难,但惊动了官府,想要再在江都府内自由行动,怕是如履薄冰。
不过那道人却并未死心,而是紧紧跟在戏班子身后,游走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之中,伺机而动。
离着道人和玩偶的不远处,一街之隔,薛宇、莫无忧和唐依依三人正漫步在街道之上,饶有兴致的张望着四周。
这条街道上亦是满路花灯,人头滚滚。戏班子们载歌载舞,闹得眼花缭乱,周围商贩售卖着数不清的有趣玩艺,唐依依和莫无忧也是第一次参与此等盛会,根本来不及细看,只能走马观花一般,只在眼前一晃,便赶紧看着下一个物件,眼花缭乱的二人一时忙得不亦乐乎。
“你说......花间酒不会有事吧?”莫无忧颇为担忧的问道,此刻他虽因为周围琳琅满目的摊铺满眼新奇,但眉间总还是略有一些忧愁。
“若是那凶手连官府都不放在眼里,直捣黄龙般取走花间酒的性命,你觉得咱们那个小客房能够阻挡的了吗?”薛宇摇着手中纸扇,徐徐说道。
“也对。”莫无忧点着头,薛宇说的确实在理。
“放宽心吧,这三天好好享受下,别再担心花间酒了,他既然能够活下来,那便说明他吉人自有天相,眼下咱们的注意力倒是要放在那个物件上。”薛宇一面宽慰着莫无忧,一面讲自己的目光投向远端在烟云中若隐若现的晚晴楼。
晚晴楼前。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不时从其阁楼上抛洒而下的金纸四处纷飞,宛如金色的飞蝶,在晚晴楼的四周和周遭的大路上漫天飞舞。
越靠近竞标大会的地方,百姓便越发的密集,如此人头攒动,饶是薛宇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跟这种热闹相比,大梁汴州的那种摩肩接踵的集市简直可谓是小场面了。
忽然,人声鼎沸的闹市传来一阵哗然,薛宇、莫无忧和唐依依三人闻声回首身后,只见在一阵呵斥声中,水泄不通的人群居然被生生撕开一条通道。
薛宇目光如电,很快便捕捉到一群身着奇装异服的魁梧壮汉正护送着一顶大红轿子,朝着晚晴楼的方向疾步行来。
“吐蕃人?”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