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装满烟丝,重复着先前的动作,拿起火折子点起,稍许,又一阵青烟袅袅升起,唐笑的声音再度在陋室内响起:“四张人皮面具,一盒暴雨梨花针,三瓶十香软筋散,就这些东西,想为她报仇,你能做到吗?这值得吗?”
“我早就是个死人,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也许,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就算是值得。”鬼面男子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生死,或者说,有些东西已然超越了他个人的安危,值得他付诸所有去追逐。
又是沉默,唐笑手中的烟锅青烟徐徐,却遮不住他脸上的担忧:“余青州已经来到汴州了。”
“我知道。”鬼面男子回道,他明白,当他出手杀了刘大富的时候,就明白余青州会来,而且似乎余青州赶来的速度远不及他的预期。
“你现在的剑,能胜过他?”唐笑又问道。
“或许能,或许不能。”鬼面男子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会死的!”唐笑劝说,似是想要鬼面男子就此收手,他见过余青州的“问剑”,知道那剑法意味着什么。
“人本来就会死,或早或晚,我只想死而无憾。”鬼面男子出乎意料的坦然。
闻言,唐笑狠狠吐出一口浓烟,似是早就料想到会规劝无果,旋即拍案而起,撂下一句“随你,老夫不管了!”便快步流星的走出这间陋室,没有丝毫与鬼面男子道别之意。
“谢谢。”
鬼面男子向前轻踏一步,看着唐笑的背影,只说了两个字。
“谢你妈个头!”
唐笑却不为所动,破口大骂后,牵着自己的矮脚马,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天边月依旧,星依旧,寒夜依旧,荒野依旧。
唯留孤人,心难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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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卯。
破晓时分。
无名寺,山门外。
一阵阵悦耳的梵唱声从寺内传来,伴随着幽幽回荡的晨钟,悦人心脾,洗人尘埃。
此乃无名寺僧人的早课时间。
此刻,两名未参与早课的小沙弥正手持笤帚、簸箕和铁铲,清扫着山门周围的积雪。
“无尘师兄!早!”
忽然一道清新脱俗的身影悄悄落在山门前的台阶上,两位小沙弥忙的抬头,识得来者,颇有些兴奋的打着招呼。
无尘颔首,双手合十,礼貌性的道了一声早,便步履匆匆的走进山门之内,似是着急于某事。
那两位小沙弥自是不敢多问,无尘的名声,不仅在无名寺,在整个江湖都极富盛名,有人说无尘让无名寺名声大起,又有人说是无名寺让无尘平步青云,一时间众说纷纭,但无论是谁成就于谁,无名寺内的年幼一辈,对于无尘,是无不崇拜至极的。
因此,即便无尘消失了身影,那两位小沙弥依旧兴奋不已,津津乐道着刚刚无尘能和他们互道早安的片刻之中。
达摩院前。
无尘略显警惕的环视四周,见毫无一人,他的眼中露出一丝狡黠,旋即一反常态,嘿嘿一笑,闪身于一片树荫之中,手掌轻抚脸颊,接着一张人皮面具落在掌心。
斑驳的树影间,一张俏丽的面庞,带着一丝顽皮的笑容,好奇的打量着四周。
正是“独闯江湖”的唐依依。
“这里就是无名寺啊。”唐依依惊叹的望着周围层层叠叠的古刹隐楼,有着一种初涉江湖的兴奋和紧张。
无名寺,和少林寺齐名的武林圣地,此间,唐依依这位江湖虾米就身处其中,说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
“先去哪里玩呢?”
唐依依先是畅想一番,旋即警惕的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脚尖轻点地面,一连串的缥缈步法直指前方藏经阁。
不过,当她刚从树荫里窜出不过三步,一声佛号突然在她的身后响起。
“无名寺从不接待女客,唐檀越,请回吧。”
来者似是认识此人,虽是逐客令,但语气颇为温和。
“唐檀越?好难听的称呼,你叫我依依吧。”
唐依依回头一看,正是无尘,旋即眼中的欣喜又多了一分。
闻言,无尘轻笑,既没有说“檀越”之词,又无“依依”之言,只是问道:“你为何来此?”
“因为我无事可做,无聊的很。”唐依依倒也说了实话。
“这里是参禅之所,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无尘回道。
“可是薛大哥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唐依依不依不饶,似乎她是这里盛情邀请的宾客,并无离去之意。
“薛檀越那是性情之语,长伴青灯古佛的僧侣,何来有趣之说?”无尘摇了摇头,矢口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