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他猛然想起一事,旋风般冲出了舱室。
一个残酷的现实将他的心口狠狠地撞击了一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凄冷的夜幕正悄悄地洒向朦胧的河面,一如他此刻的心情。
船上的人都还在舱室里休息,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不速之客。他攀着船舷滑了下去,咕咚一声落进河中。
舱顶上引航的那人听得有声音,四下瞧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瞧见。
刘宸已潜到了岸边,抓着乱草上了河岸。一阵夜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冷颤。
现在可顾不得那么多了,眼前当务之急是尽快赶到荥阳,不管是偷是抢,得尽快弄一匹马来,否则这四五百里路下来,还没到荥阳便累死了。
他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星辰,依稀可以辨认出方向,当下钻入树林,往前疾奔而去。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前面出现了一条大道。
他心道天助我也,不过仔细一想便又高兴不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的茫然。如此荒郊野外,且天色已晚,哪还会有人赶路?既如此,马匹从何而来?
说不定会有胆大的倒霉鬼从这里经过也不一定,他心中自我鼓励着。
他便窜上了路边的一棵大树,坐在枝丫上苦等,充满期待的眼神密切注视着道路的两端。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四下除了呼呼的风声,半个人影也无。
不知不觉间,半个时辰过去了,湿透的衣裳也已被风吹干,他的心直往下沉去。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远处似乎响起了一阵马蹄声。
他心中一凛,立刻打足精神。果不其然,道路那头出现了一道淡绿色人影,从对方身材看来,应该是位女子。
“看来上天待我不薄,”他心中闪起一个念头,“对方只身一人,还是位女子,这马还不手到擒来?”
对方越来越近,刘宸已瞧得十分清楚。
看穿着,马上是一名江南女子,容貌十分靓丽。
但见她素手霞袖,衣带飘扬,翠髻云峨,纤腰楚楚,柳叶眉,杏核眼,樱红小脸蘸水似滴,极尽了江南的秀润和灵气。
他心中道声得罪,当即从树上扑了下来。
向这么美丽的姑娘下手,心中还真有点不忍,不过还能有别的办法么?
那绿裳女子蓦地见有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着实吓了一跳。对方乱发披散,衣裳破烂,浑身都是血渍,活脱脱像是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她尖叫一声:“鬼啊!”本能地往后仰去。惊慌间,手腕一麻,缰绳已被夺去,腰侧忽地传来一股柔和的力道,身子飘了起来。
“驾。”刘宸一抖缰绳,急驰而去。
她怔怔地落在路边,一时惊魂未定。过了片刻,方才缓过神来,登时怒容满面,娇叱一声追了过去,口中骂道:“臭贼,连我的马都敢下手,你死定了。”
刘宸回头一瞧,心中暗暗叫苦,本以为姑娘家容易对付,不料对方却像是一位艺高胆大的江湖高手。但见她愤怒之下,正舍命疾奔,转眼已追到了身后数丈开外。
三丈,两丈,一丈……刘宸的脸开始绿了。对方一步比一步迅捷,正如凌波仙子,脚踏莲叶而来。锵的一声,她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凌空往他后背刺来。
他反手点出数指,劲气撞向对方的剑尖。几声脆响过后,那女子身形一沉,落于道路中央,脸露不信之色。
数道由弱而强的真气透过他手指,往胸腹间钻去。腰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刚愈合的伤口渗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他呻吟了一声,伸手按住伤口。
一股奇寒之气传至臂腕,令她遍体生寒,她不由心中惊叹:“不想这臭贼的指法如此精妙,真气也够阴寒,两指之间便似有一把无形的气剑一般。”
她刚才发力疾奔,已耗尽了全力,一时无法故技重施。眼见对方已骑马奔出数丈,再难追上了,不由顿足连叹,气恼之极。
刘宸迷迷糊糊地骑在马上,恍如身在云端。好在这马儿极为温顺,自个沿着大道往前奔行,也不用他多费心。
刚才真是好险,若不是这身鬼样子吓坏了对方,说不定反被对方擒下。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一歪从马上掉了下来,一直滚到了路边的杂草堆里。他便昏睡了过去,醒来时月已到了中天。
他心叫糟糕,一骨碌爬了起来。四下瞧了瞧,见骑来的马儿正在附近吃草,当下奔了过去爬上马背,没命似的疾驰而去。
驰出百余里,终于到了荥阳地界,再行几十里,已远远瞧见了朦胧的城墙。前面的路他是认识的,往右走便是去渡口的道。
这里的古渡口非常闻名,是北出南阳直抵河内的要津,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是南北商贸往来的一个汇聚点。
快接近古渡的时候,他怕惊醒附近的值守官军,因此弃马步行。
奔行在空寂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