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尉氏县的内堂不同,中牟县的内堂更像是一个赌坊。原本用来处理公务、文书的书案上面铺着一张白麻布,马上胡乱的堆叠着一些叶子牌。
桌子的四周则坐着四个人,每个人的身前都堆着些许铜钱。看样子县令大人今日牌运不佳,身前的铜钱是在座的四人中最好的,而那个往日里一直输钱的中牟县的户科主薄,今日反而牌运上佳,赢了许多。
看到于八进来,县令笑骂道:“老八你这混球还知道进来,快来,你替老爷我玩一会,老爷我今天手气不行,玩个叶子戏倒是输了不少。”
于八苦笑了一声,说道:“老爷,小的现在可玩不了……”
还没等于八说完,县里眉头一挑,不满的说道:“怎么,老八你还长本事了?老爷我让你玩你都敢不玩了啊?”
虽然只是笑骂,可是于八还是赶紧苦笑的解释道:“老爷,衙门里来客人了。”
县令这会儿正在兴头上,听到于八的话便随口说道:“来就来呗,刚好咱这衙门也有些冷清。这样,你把人请进来,大伙一起玩玩这叶子戏,热闹热闹。”
听到县令的话,几个一起玩的都起哄道:“对对,没错。老八你快去把人请过来。顺便再去喊一桌酒席,毕竟是客人嘛,总得招待好才是……”
“客人,什么客人?什么人?”听了别人说了几声“客人”,县令这才觉出不对,这里是衙门,不是自己的私宅,哪里会有什么客人。
“说是尉氏县的县丞,叫什么李……李继文,看起来年级三十五六,文质彬彬倒像是个书生。”
“李继文……李继文……李继文……”县令一边嘀咕李继文的名字,一边在心里搜肠刮肚的回忆关于李继文的事情。
想了想他还真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一拍大腿,说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年初的时候我去拜访苏东,跟他一起吃过饭。说起来那天的饭菜倒是不错,那个羊肉可是香的很啊……”
于八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咳了几声,终于将跑题了县令唤了回来。“虽说只是个县丞,不过让他看到这场面还是有些不好,这样吧,请他去二堂,老爷我换身衣裳就过去。”
于八应了一声,不过却没有挪步。县令一看于八的样子,就知道这货准是还有事情没说完,当下就没好气的说道:“你手下的那些蠢货又做什么傻事了?”
于八尴尬一笑,解释道:“小的们前面不知道李县丞的身份,言语间有些失了分寸,怕是有些不敬……”
县令也不问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摆了摆手,随意的说道:“俗话说不知者不怪,你们又不知道他是县丞,他也没有上来就说自己是县丞吧?”
“是是,小的们开始确实不知道他是县丞,后来听说他是县丞之后言语间就礼貌了许多了。”
“那就没问题了,行了,你赶紧去把人请到二堂,老爷我一会儿就过去。”
于八这才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出衙门去请李继文,而是先找了几个人去把二堂给收拾收拾……
就在中牟县的众人忙着收拾的时候,外头的陆大夫和李继文心里忍不住嘀咕:“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半天了也没个人影出来回个话。”
李继文等的实在是有些烦了,忍不住吩咐道:“你去上去叫门,看看怎么回事?”
自古以来哪有上衙门口叫门的道理,可是李继文既然吩咐了,陆大夫也只能苦着脸的往大门走去。
他走的足够慢,中牟县的众人收拾的足够快,就在陆大夫即将拍门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十余位不良人鱼贯而出,要多精神就有多精神。与前面的地痞模样相比,就似换了一伙人一般。
陆大夫一愣神的功夫,于八就已经带着人走到了李继文的面前,一脸恭敬的说道:“让李县丞久等了,我家大人公务缠身不好亲自来迎,请您入二堂稍坐片刻。”
李继文终归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与不良人们的转变并不是太过意外。略显矜持的点了点了头,便仰头吩咐道:“头前带路。”
这一幕直看得陆大夫目瞪口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在不良人们的提醒下跟着入了中牟县。
待李继文坐下,于八再次说道:“李县丞稍坐,大人马上就来。”
“不碍事,这也是因为本官冒昧来访。”
“但不知李县丞来我县所为何事?若是急事小的这就去通传一声?”
李继文想了一下,自己的事情要说急也没那么急,而且衙门里的不良人一贯消息灵通。眼下既然见不到大人,不若先问问这不良人。
听了李继文的话,于八脸色一变,一脸郑重的小声说道:“大人的消息是从何处得知的?”
李继文心里“咯噔”,心想难道这事情又出变故了?当下神秘一笑,只是轻声说道:“那么,这件事情是真的?”
于八犹豫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