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
银辉之下,少女的嗓音怯生生的,响起在院子里,也像是星光下的浮尘一般漾开……
宁忌看着她的脚步穿过了院子,打开门朝外瞧了瞧,回过头后,她在下方仰起了脸。
“……小龙。”
那声音这才微微的变了变,不再柔弱了,像是突然间安静了下来。
她转身轻轻地关上了院门,随后回到房间,喝了口水,攀着梯子,朝屋顶爬上来。
在宁忌身边坐了下来。
一时之间,他们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夜,星光洒在前方的屋顶与街道上,像是一片大海,呈现出银色、黑色相间的波涛来。城市已经睡去,远远的有树的影子,睡在黑色的院墙边,小小的楼船就像是身形庞大却温驯的动物,在泛着微波的河边入眠,只偶尔有更夫走过远处的街巷,灯笼带着的温润的光芒一点点的往前方浸,像是城市的睡梦中渗出的光芒。
他们也像是在这片安静中睡着,看着这夜色,不愿意醒来。
不过,倒是宁忌首先说了话。
……
“可能……出了些事情……”
“嗯。”
“那天过来的……一个朋友,叫做左行舟的那个,也许是出事了。”
“‘混元斧’周刑。”
“嗯,我……我也不确定。”
……
对于这件事情要不要说,宁忌在这个晚上一度纠结了许久。
但此刻坐在屋顶上,身边的少女却并未表现出太多的追问,他能够感受到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身边,她的手臂软软的跟他靠着,穿着麻布长裤的双腿伸长了,脚下是灰白的布鞋。她的身体并不像他那样发热,甚至给人以清凉的感觉。
宁忌也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
“……我还在西南的时候,与左家的人,有过一些私谊,甚至……在打女真的战场上,也是战友……这次福州的局势紧张,左行舟想要扮个坏人,帮朝廷打探情报,前几天就是岳云跟他在做戏……今天岳云找过来,大张旗鼓地找周刑与詹云海,我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已经失踪了……而且朝廷这边的判断是,两个人很可能已经出了事……”
“……不会是岳公子在继续给他们造势吗?”
“……可能很小,如果他们已经顺利地打进敌人内部,这边再乍乍呼呼的造势,更大的可能是会节外生枝,而且,前几天,左文轩过来找我,他说的一些话、开的一些玩笑,我当时不明白,现在想想倒是清楚了……他想要打听左行舟跟我有没有什么联系,但又不想惊动我……”
“……左文轩是……”
“……啊,就是那个眼镜,他是……”
……
福州的后半夜,有夜风轻轻的拂过,宁忌大致地说起左家的一些状况。对于福州之行,过去一个月间的预期都是很轻松的,他的脑子也并没有提起太多的警惕心,但此时已经被惊动,很多的事情就能够组成具体的脉络了。
回过左文轩与岳云的行为,左行舟很可能已经失联了数天的时间,而且已经有了一些出事的证据。
但这还并不是让他感到为难的事情。
他感受着右侧臂膀传来的少女柔软的触感。
自江宁城内重逢以来,两人之间早已有过一些暧昧的肌肤接触,在旅行途中的携手、在山洞间的拥抱、亦或是来到福州后一起洗脚时的打打闹闹。但这一刻,屋顶上的这一份接触,似乎又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感到卷恋。
有些为难的话,眼下的这一刻,并不好说。他是从最严苛的战场上下来的战士,在过去的那些时日里,遭遇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一往无前的奋勇迎上,左行舟出了事——甚至于左行舟死了——这原本都不是多么难面对的一个状况。但这一刻,对于如何安排好她,他没能想到万全的方法。
“……我从西南出来,其实有点像是离家出走,不闯出个大的名头,不好回去,所以到了福州,也不愿意跟左家人有太多的往来……当然,也不是说左家眼下,就真的遇上了什么难事,这是他们的地头,一些坏人,总之都会被清理掉的……”
一番话语,前头分析事态,逻辑倒是清楚的,到得之后因为还没能完全想好,便大概地说了几句废话。宁静的夜风与少女并没有给他太多的负担,只是某一刻,在他微微顿了顿时,少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龙,我刚才还以为……你丢下我了……”
这句话说的,便不是左行舟的事情了,宁忌偏过头去,夜色之中,他看见曲龙君迎了上来,将柔软的唇,印在了他的嘴上。
夏日的夜,冰冰凉的感觉,到了心里,却复又化作了温暖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