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的夜在些微的凉意中渐渐过去,从睡梦中醒过来时,已是五月二十九的早晨了。宁忌与曲龙君一道起床做了些许的锻炼,随后刷牙洗脸,这天的曲龙君并没有穿上过去在家中穿的轻便女装,而是依旧用了男装打扮,刷牙时,才与宁忌聊起昨天的事情。
“那于贺章,这几日恐怕还要来。”
“我恐吓他一下,不管什么事情都回绝掉就行了。”
“他们先前在浦城县干的是杀黄狗造反的事情,突然都来了福州,恐怕要干什么大坏事。”
曲龙君想了想,但一时间也没有太多的头绪。
与于贺章、孟骠这帮人的再次见面,只是一场小小的意外,昨晚的冲突之后,双方在胖婶的米糕摊前聊了片刻。
亲眼见识到宁忌的身手之后,于贺章对二人明显表示出了极大的兴趣,但由于见面的匆促,双方在昨晚并没有交流太多关键的信息。
于贺章问及二人为何来到这银桥坊摆摊,被曲龙君、宁忌以类似于“关你屁事”的言语挡了回去,至于对方来到福州的理由,在撇开细节的情况下也并不出奇,大致都是坏人受到了坏人头头们的命令,跑到福州来做一件坏事……
宁忌如今已经是个体面人了,对这些坏人坏事没有了太多的兴趣。虽然也会看看热闹,但也希望对方溅一地血的时候,不要飙到自己脸上。
当然,于贺章的武艺算不得高,跟在身边的众喽啰身手也颇为有限,对宁忌而言,算不得什么大的威胁。他如今决心做奉公守法的良民,对方懂事则好,倘不懂事,便顺手将这帮人做了,又或是转手交给左文轩、左行舟,自然就能让他们烟消云散。
心中既然做了决定,整件事也就可以暂时的抛诸脑后。倒是这日下午去到城内的印厂时,发现《严九娘传奇新的一册已经出来,这便兴致勃勃地进了两箱。
曲龙君回到家中匆匆看完,又取了宣纸,磨墨挥毫写下几个龙飞凤舞的广告字,再找了木板贴上。宁忌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叹,最后只道:“我、我爹也会写这个……”
入夜,两人去到银桥坊摆开铺位,那于贺章便果不其然地来了。
这次过来他只带了先前与宁忌等人便有过接触的孟骠,行礼之后才要说话,一旁已经有两名女子惊喜地挤了过来,与“龙公子”深深一福,随后叽叽喳喳地开始交谈读书心得,曲龙君也已经态度温和地与两人聊起这《严九娘传奇新一册的内容来。
宁忌便过去揪住于贺章与孟骠,将他们推到一边:“两位先等等,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曲龙君向各个富家女推荐《严九娘传奇,凭借的不是走量,而是走心,往往是耐心地与对方交谈、讨论书中内容、自己的想法、甚至有关天南地北的见识,给这书中的“严九娘”堆上高高的价值后,再附上一些匕首短剑之类的周边物品赚钱。也是因此,她与每名女子的交谈并不短暂,眼见着这边“龙公子”与女人相谈甚欢,于贺章与孟骠也知道不能随便上去打断,只好去到旁边的米糕摊上光顾胖婶的生意。
倒是孟骠看得皱眉,与于贺章低声道:“于大哥,你看看我早就说过,他长成这样,哪里会缺女人。什么‘五尺淫魔’的名头,怕不是被人栽赃的吧?到了福州也不惹事,难不成他是什么道德人物?那可就难说他是哪边的……”
“我们也是正派人物,只是偶尔需得找些人做事……”于贺章横了他一眼,之后也压低了嗓音:“人的名树的影,江湖上的万,哪会有错得这般离谱的……而且,外头的消息先不说,就说你,若有他那样的武艺,到了福州,你肯摆个小摊挣钱?”
孟骠想想昨天对方兄弟展露出来的威压:“那我若有这等身手,自然是干一票就行了。”
“鼠目寸光,有这等身手,自然有人送钱上门。”于贺章道,“他如今既不缺钱,装模作样摆个小摊,必有图谋,而且你想想,即便摆着这样的小摊,他此刻接触的,不都是这些看着就有钱的姑娘。你个猪脑子,事有反常便是妖,这恰恰证明,他必是传闻中的淫魔。只是这等本领,可比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高多了。”
两人细细分析,啧啧称叹。另一边,曲龙君的女人缘果然了得,这边最初的两名女子尚未打发,便又有一名路过的少女加入了进来,拿了一本新书,开始听曲龙君信口开河地说起书中的故事,再过一阵,小摊前俨然地开起了读书会。
一名风尘女子还趁机摸了曲龙君的手,曲龙君颇有分寸地制止后,这名女子才脸红地离开,另外几名女子一面叽叽喳喳的声讨,一面对他正人君子的形象更添倾慕。
宁忌哼哼唧唧地摆好了摊子,做了些杂活,又在曲龙君的示意下将几样骗钱的“周边”摆到了醒目处。由于能骗到的钱实在不少,他一时间忍住了心中的不爽,并不添乱,甚至由于他长得可爱也引起旁人的调戏时,也没有当即跟人吵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