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去到那个广场上,名为“白罗刹”的女子,哭喊着控诉他们薛家的恶行
石块如雨而来,人们嘻嘻哈哈地打杀、抢夺,仍有姿色的女子被拖了出去,月娘在尖叫中被拖进附近的巷子,随后有声嘶力竭的哭喊与求饶
人们说,过去不公平
那些人说,这就是公平
一切的罪孽,总会迎来报应
他脑子里嗡嗡的响
过去江宁的烟雨,那盛世之中的东风夜放花千树,人们的笑容在他的眼前绽放,那是他不配拥有的东西。我们是因此,才落入这样的地狱中的吗?
月娘幸存下来,她说不出话了,在他的怀中瑟瑟发抖,他的嗓音嘶哑、腿瘸了、手断了,轻轻抱着她在桥洞下看着外头的烟雨蒙蒙,他出门乞讨、他出门捡拾柴禾,他有时候被打了,身上带着血慢慢的爬回来,桥洞下的景象渐渐的变幻着样子,流淌的河水慢慢的变得浑浊、发臭。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仍像是蟑螂一样的活下来
他们依偎在一起,有些时候,月娘会睁大眼睛看他,她看他的时候,是在想些什么呢?他们过去曾有过恩爱的时间吗?曾有过真心的托付吗?
也有些时候,她会睁大眼睛,看着桥洞外头的远处。她在想着什么呢?在想着她少女时节的憧憬吗?与那名寒门学子的约定,他们的爱情?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河堤上,想要看一次烟花。
这城市没有再放
在鲜血与杀戮间活着,在渐渐发臭的城市里活着,在不明所以的希冀间活着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了下来,更不明白月娘为什么活下来,她有那么一点点是为了他而艰难地活着吗?
而她终于死去了。
在死的时候,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她过去在青楼之中,最为引人的,便是那一双大大的眼睛
月娘你是我的家人吗?
你有那么一点点把我当成家人了吧
他想到这些
沾着血的、颤抖的手指凝在空中,许久许久。
他哀嚎着终于
朝纸上按了下去。
喧嚣的城市当中,看热闹的人们,仍在看热闹。
守在一处处街口的高手们,以精湛的武艺在人们的面前竖立着自己的声望。
偶尔有冲向街垒的人们,被砍杀在血泊当中,十八般武器在空中挽出一朵花来。
几名不甘寂寞的高手潜行进去,随即被打杀出来。
天下第一人的旗帜如定海神针般,镇压着城市之中的波澜。
远隔数十里外的长江江面上,何文在浩大船队的甲板上,去往远方。
薛进缓慢而颤抖地走向南边一处道路的路口。
他张着几乎没了牙齿的嘴巴,眼泪已经蒙住了眼睛。
周围的旁观者中,有带了兵器的武者,也有观望的普通人,有人义愤填膺的说话,也有人瑟瑟发抖地等待着事情的变化,他与两名少年,在路边看了一会儿。
“这是去衙门的路吗”
“为什么不让走啊”
他们想要弄懂这里的情况,而随机,也在一些窃窃私语中,清楚了大半。
有冲上去喊冤的人,被砍杀在了尸体当中
薛进颤抖着,与两名少年作别。
“求两位恩公不要再管我了”
他们沉默了很久,终于,点了点头。
“有朝一日,我回到西南,也许会见到被你打过头的宁毅,你会有什么话,想让我带给他的吗?”
少年问起这件事。
薛进想了一阵子,终于,露出一个微微的笑容。
“那个道士吟了两首,是骗我的。”薛进道,“我会希望他这一生,多子多孙,永福永寿,你让他一定要好好的活啊”
“我会告诉他”少年点头,“接下来,我不管你了啊。”
他这样说着,最后道:“有人挡路,就不要过去了吧。”
“唔。”薛进捧着他手中的那张纸,含泪点头。
时间已是上午的午时一刻,监察司的信息,已散往城市的各处。
距离旧武衙门南面一里多路以外的街口广场,在茶楼之上的人们发现了不寻常的目标。
少年与小和尚分开,走向一旁的茶楼门口。
有一道身影从楼上下来了,那是一名面带伤疤的清秀女子,少年走近了,叫她:“七姨。”
“怎么了?”过去曾被叫做小七,这次同样久违地回到了江宁的华夏军高层对着他,温柔地笑,“出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想不开,要自投罗网?”
宁忌环顾四周,黑妞等人也渐渐出现在周围,面带戏谑地望着他。
“七姨,我我看到了一些事情,我想跟你们拿一样东西”
女人的目光变得平静,随后,严肃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午时一刻,茶楼上方,左修权与钱洛宁说着话,看见面带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