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进行了各种挑选后将他们调拨出来,许多人相互之间不是上下级,也是没有搭档经验的。而数千里的道路,途中的几次紧张情况,才让他们相互磨合了解,到得福州时,基本算是一个团队了。
他们四月里抵达福州,带来了西南的格物体系与许多先进经验,但这些经验当然不可能通过几本“秘籍”就全方位的结合进福州这边的体系里。尤其福州这边,宁毅还没有像对待晋地一般派出大量对口的专业老师和技术人员,对各个领域改革的前期筹划就变得相当关键了。
队伍当中每一个有着格物学经验的队员都被抓了壮丁,负责某一方面资料的整理、计划的商议和制作。某件事情西南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有哪些是可以借鉴的,哪些领域能改,哪些不能,哪些是人的问题,哪些方面是资金存在了问题……这些时日,武朝这边由闻人不二带队,过来与众人进行了大量的会议和商讨,而这些年轻人也每天都会在里工作到深夜。
从西南过来数千里路程,一路上共过患难,左修权对这些年轻人大多已经熟悉。作为忠于武朝的大族代表,看着这些心性出众的年轻人在各种考验下发出光芒,他会觉得激动而又欣慰。但与此同时,也不免想到,眼前的这支年轻人队伍,其实当中的心思各异,即便是作为左家子弟的左文怀,内心的想法恐怕也并不与左家完全一致,其他人就更加难说了。
远在西南的宁毅,将这么一队四十余人的种子随手抛过来,而眼下看来,他们还迟早会变成独当一面的出色人物。表面上看起来是将西南的各种经验带来了福州,实际上他们会在未来的武朝朝廷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一想到这点,左修权便隐隐觉得有些头疼。
当然,此时才刚刚起步,还到不了需要操心太多的时候。他一路上去附近的二楼,左文怀正与队伍的副手肖景怡从楼顶上爬下来,说的似乎是“注意换班”之类的事情,双方打了招呼后,肖景怡以准备宵夜为理由离开,左文怀与左修权去到旁边的书房里,倒了一杯茶后,开始商量事情。
“……离开了福州一段时间,方才回来,晚上听说了一些事情,便过来这里了……听说最近,你跟陛下建议,将格物的方向着眼于海贸?陛下还颇为意动?”
福州朝廷大肆革新之后,伤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心,但也终究有不少世受国恩的老儒、世家是抱着摇摆不定的心思的,在这方面,左家人向来是福州朝廷最好用的说客。左修权回到福州之后,又开始出去走动,此时回来,才知道事情有了变化。
他此时一问,左文怀露出了一个相对柔软的笑容:“宁先生过去曾经很注重这一块,我只是随意的提了一提,想不到陛下真了有这方面的意思。”
左修权微微蹙眉看着他。
自家这个侄子乍看起来文弱可欺,可数月时间的同行,他才真正了解到这张笑脸下的面孔委实心狠手辣雷厉风行。他来到这边不久或许不懂大多数官场规矩,可御前奏对那般关键的地方,哪有什么随意提一提的事情。
见族叔露出这样的神色,左文怀脸上的笑容才变了变:“福州这边的革新太过,盟友不多,想要撑起一片局面,就要考虑大规模的开源。眼下往北进攻,不见得明智,地盘一扩大,想要将革新贯彻下去,开销只会成倍增长,到时候朝廷只能增加苛捐杂税,民不聊生,会害死自己的。地处东南,大的开源只能是海贸一途。”
“海贸有好几个大问题。”左修权道,“其一陛下得福州后,对外都说要往北打,回临安,这件事能拖一两年,拖得久了,今日站在我们这边的人,都会慢慢走开其二,海贸经营不是一人两人、一日两日可以熟悉,要走这条路开源,何日能够建功?如今东南海上各处航道都有相应海商势力,一个不好,与他们打交道恐怕都会旷日持久,到时候一方面损了北上的士气,一方面商路又无法打通,恐怕问题会更大……”
“这些事情我们也都有考虑过,但是权叔,你有没有想过,陛下厉行改革,到底是为了什么?”左文怀看着他,随后微微顿了顿,“过往的世家大族,指手画脚,要往朝廷里掺沙子,如今面对内忧外患,实在过不下去了,陛下才说要尊王攘夷,这是今天这次革新的第一原则,手上有什么就用好什么,实在捏不住的,就不多想他了。”
“……咱们左家游说各方,想要那些仍旧信任朝廷的人出钱出力,支持陛下。有人这样做了当然是好事,可若是说不动的,咱们该去满足他们的期待吗?小侄以为,在眼下,这些世家大族虚无缥缈的支持,没必要太看重。为了他们的期待,打回临安去,然后振臂一呼,靠着接下来的各种支持打败何文……不说这是小看了何文与公平党,实际上整个过程的推演,也真是太理想化了……”
“……未来是精兵的时代,权叔,我在西南呆过,想要练精兵,未来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钱。过去朝廷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各个世家大族把手往军队、往朝廷里伸,动不动就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