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照顾……
这样的认知令他的头脑有些发昏,觉得颜面无存。但走得一阵,回想起过去的点滴,心里又生出了希望来,记得前些天第一次见面时,她还说过并未将自己嫁出去,她是爱开玩笑的人,且并未坚决地拒绝自己……
也是,自己眼下这状况,难以得她青睐,确实也不出奇。按照先前所想,自己便是希望趁着这次在西南的机会,攒下一些好处与说话的资本,而后才能配得上她,今日确实是昏了头了……担师师既然不曾拒绝,以她的七窍玲珑心,自己的想法也已经暴露了出来,这固然有些难受,但细细想来,却也不算太大的坏事?
他心中这样那样的一番乱想,待思维渐渐的平静、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才又在迎宾路附近的祥和氛围里想到这次过来的主要原因。外来的无数人都在等待着闹事了,严道纶他们也都会乐见其成,这边竟然还掉以轻心,大概也是击退了女真人之后的信心膨胀。
他是希望这次交易能够成功,华夏军能够平稳过渡的,但眼下想着这些,却又隐隐的有些期待坏事的发生了。待到这边混乱起来,师师当会明白自己这边的苦心,华夏军的道路,也能走得更加稳妥一些,而且若真的混乱爆发开来,师师必回将自己今天的警告告知宁毅,到时候自己再去与对方见面,许多话也能好说一些。
阳光落下来,他走过繁华的成都街头,眼见着一位位书生、一位位武者,都像是等待着动手的义士。人们的每个眼神,都像是在私下里诉说着什么,图谋着串联。
要出事了,就出事吧……
他想。
……
“……华夏军是有防备的。”
下午和煦的风吹过了河道上的水面,画舫内萦绕着茶香。
这是一场看来寻常的聚会,关山海、朗国兴、慕文昌……等数人在杨铁淮的召集中相聚,未免隔墙有耳,挑选了河上的画舫。
人称淮公的杨铁淮月余之前在街头与人理论被打破了头,此时额头上仍旧系着绷带,他一面斟茶,一面平静地发言:
“华夏军是有防备的。”他道,“城内的局势,众所周知,外松而内紧,许多竹记的人员早已进城,甚至打进了市面上那些所谓义士的内部,不少人一动手就会被抓,昨日安庆坊有过一次厮杀,死了两个人,都是外来的刺客,迎宾路那边也有一次,刺客每次,当场被抓了。华夏军在预防刺杀方面很有一手,小打小闹恐怕没什么可能奏效……请茶。”
众人端茶,一旁的关山海道:“既然知道华夏军有防备,淮公还叫我们这些老家伙过来?若是咱们当中有那么一两位华夏军的同志,咱们下船便被抓了,怎么办?”
“华夏军乃是击败女真人的英雄,我等今日聚会,只是为了城内局面而担心,何罪之有。”杨铁淮表情不变,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成都城内的状况,与往日里绿林人组织起来的刺杀不同,如今是有众多的……匪人,进到了城内,他们有些被盯上了,有些没有,我们不知道谁会动手谁会缩着,但对华夏军来说,这终究是个千日防贼的事情,有一拨对手,他们便要安排一拨人盯着。”
“……他们人力有限,若是这些乱匪一拨一拨的上去,华夏军就一拨一拨的抓,可若是有几十拨人同时动手,华夏军铺下的这张网,便难免力有未逮。所以归根结底,这次的事情,乃是人心与实力的比拼,一边看的是华夏军到底有多少的实力,一边……看的是有多少不喜欢华夏军过好日子的人心……”
他端起茶杯:“实力高于人心,这张网便固若金汤,可若人心大于实力,这张网,便可能就此破掉。”
一众老人点头、喝茶,其中年纪四十多岁的慕文昌望望周遭众人,道:“也就是说,今日我们不知道城内的这些匪人会不会动手,但可能人心不齐,有人想动、有人不想、有人能豁出命去、有人想要观望……可若观望的太多,这人心,也就比不过实力了。”
“若我是匪人,必定会希望动手的时候,观望者能够少一些。”杨铁淮点头。
“华夏军的实力,如今就在那儿摆着,可今日的天下人心,变动不定。因为华夏军的力量,城内的那些人,说什么聚义,是不可能了,能不能打破那实力,看的是动手的人有多少……说起来,这也真想是那宁毅常常用的……阳谋。”有人如此说道。
杨铁淮笑了笑:“今日喝茶,纯粹是聊一聊这城内局势,我知道在座诸位有不少手下是带了人的,华夏军经营这局面不易,若是接下来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难免发飙,诸位对于手下之人,可得约束好了,不使其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才是……好了,也只是一番闲聊,诸位还有什么说的,尽可畅所欲言,大家都是为了华夏军而操心嘛。”
他笑着,摆手。
“……请茶。”
阳光从画舫的窗棂中射进来,城池内部亦有许多不知名的角落里,都在进行着类似的聚会与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