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自己该做什么事情,而不是像当年的汴梁那样,几百万人在金国十万人面前瑟瑟发抖,屠刀砍下来他们动都不敢动,到屠杀者走了以后,他们再上街朝着不能反抗的自己人身上泼屎。”
“……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当大家的想法有抵触的时候如何权衡,将来的一个政权或者说朝廷如何做到这些事情,我们这些年,有过一些想法,五月做一做准备,六月里就会在成都公布出来。诸位都是参与过这场大战的英雄,所以希望你们去到成都,了解一下,讨论一下,有什么想法能够说出来,甚至戴梦微的事情,到时候,我们也可以再谈一谈。”
他说完这些,房间里有窃窃私语声响起,有些人听懂了一些,但半数以上的人还是似懂非懂的。片刻之后,宁毅见到下方在座诸人中有一位刀疤脸的男子站了出来。
“宁先生,我是个粗人,听不懂什么国啊、朝廷啊之类的,我……我有件事情,今日想说给你听一听。”
一旁杜杀微微靠过来,在宁毅耳边说了句话,宁毅点头:“八爷请讲。”
“当不得八爷这个名号,宁先生叫我老八就是……在座的有些人认识我,老八不算什么英雄,绿林间干的是收人钱财帮人销账的下三滥的勾当,我半生作恶,什么时候死了都不可惜,但金狗杀来了,老八胸中也还有点血性,与身边的几位兄弟姐妹得了福禄老爷子的信,从去年开始,专杀女真人!”
在座的半数是江湖人,此时便有人喝起来:
“是条汉子。”
“英雄好汉!”
宁毅静静听着,那老八拱了拱手:“今年年初,戴梦微那老狗假意抗金,召唤大家去西城县,发生了什么事情,大伙儿都知道,但中间有一段时间,他抗金名头暴露了,金狗说要杀这老狗偷偷藏起来的一对儿女,我们得了信,与几位兄弟姐妹不顾生死,护住他的儿子、女儿与福禄前辈以及诸位英雄汇合,当时便中了计,这老狗的儿子与女真人勾结,召来军队围了我们这些人,福禄前辈他……便是在那时候为掩护我们,落在了后头的……”
他说到这里,话语变得艰难,在场许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神情肃穆下来。疤脸咬了咬牙关:“但中间还有些小事情,是你们不知道的。”
他道:“戴梦微的儿子勾结了金狗,他的那位女儿有没有,我们不知道。护送这对兄妹的途中,我们遭了几次截杀,前行途中他那妹子被人劫去,我的一位小兄弟前去营救,途中落了单,他们辗转几日才找到我们,与大队汇合。我的这位小兄弟他不爱说话,可人是真正的好人,与金狗有不共戴天之仇,过去也救过我的性命……”
他说到这里,语气已微带哽咽。
“……当时啊,戴梦微那狗儿子通敌,女真军队已经围过来了,他想要蛊惑人投降,福路前辈一巴掌打死了他,他那妹子,看起来不知道是否知情,可那种状况下……我那小兄弟啊,当时便挡在了那女子的面前,金狗就要杀过来了,容不得妇人之仁!可我看我那小兄弟的眼睛就知道……我这小兄弟,他是真的,动了心了啊……”
疤脸一生刀口舔血,杀人无算,此时的面目狰狞,眼眶却红起来,眼泪就掉下来了,咬牙切齿:
“……我这小兄弟,他是真的,动了心了啊……”
厅堂里沉默着,有人抹了抹眼睛,疤脸没有说接下来的故事,可发展到这里,众人也能够猜到下一步会发生的是什么。金兵围困住一帮绿林人,刀锋近在眼前,而辨别那戴家女子是敌是友根本来不及事实上辨别也没有用,即便这戴家女子真的清白,也自然会有意志不坚定者视她为出路,那样的情况下,人们能够做的,也只有一个选择而已。
而在女真南下这十余年里,类似的故事,众人又何止听过一个两个。
疤脸抬头望着宁毅,瞪着眼睛,让泪水从脸上流下来。
“宁先生,当年你弑君造反,是因为昏君无道冤枉了好人!你说心意难平,手起刀落就杀了那皇帝老儿!今日你说了很多理由,可老八我是个粗人,我不知道你们在成都要说些什么,跟我没关系!不杀戴梦微,我这一生,心意难平!”
他的拳头敲在胸口上,宁毅的目光静静地与他对视,没有说任何话,过得片刻,疤脸微微拱手:
“你不杀他,我自去杀!戴梦微的全族上下,我立誓要亲手杀光。你们去成都,聊那华夏吧!”
他转身离开了,随后有更多人转身离开。有人朝着宁毅这边,吐了口口水。
五月初七对于金成虎、疤脸等人的接见只是数日以来的小小插曲,有些事情固然令人动容,但放在这庞大的天地间,又难以撼动世事运行的轨迹。
四月底,击溃宗翰后驻扎在汉中的华夏第七军中还是存在大量的乐观氛围的,这样的乐观是他们亲手赢得的事物,他们也比天下任何人更有资格享受此刻的乐观与轻松。但四月三十见过大量战斗英雄并与他们聊过半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