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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清爽,只远处县城东面的天空中飘荡着黑烟,那是叛乱者们的尸体被烧毁时升起的烟尘。两处死亡的景象与氛围奇异地结合在一起,老人也循着这样的情景开始讲述这天下大势,间或提起论语中的论述,后又延伸到道德,开始讲“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的道理。
众人皆俯首听讲。
这课讲到差不多时,一旁有管事过来,向戴梦微低声转述着一些消息。戴梦微点了点头,让众人自行散去,随后朝庄子那边过去,不多时,他在戴家书房院子里见到了一位轻装而来的大人物,刘光世。
刘光世向戴梦微见礼,戴梦微也回了一礼:“想不到刘公竟亲自前来。”
“此等大事,岂能由下人传讯处理。而且,若不亲自前来,又岂能亲眼见到戴公活人百万,民心归向之盛况。”刘光世语调不高,自然而诚恳,“金国西路军受挫北归,这数百万人性命、辎重粮草之事,若非戴公,再无此等处理办法,戴公高义,再受小侄一拜。”
“刘公言重了。”戴梦微扶住他,“老夫枯朽之身,无力抗敌,不过钻个空子,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奇谋不可以久,往后世间动荡,这天下大事,还需刘公这般军人撑起。而今天下实已至万物尽焚、生机难续之境地了,若再无革新之法,便如老朽一般拖个三年、五年,也不过饮鸩止渴而已。”
“戴公所言极是。”刘光世点头,“刘某近年来心忧之事也是如此,遭逢乱世,武盛文衰,为对抗女真,我等不得已依仗那些军法、山匪,可这些人不经文教,粗鄙难言,盘踞一地蚕食万民,从不为生民福祉着想,乱上加乱啊戴公……似戴公这等书香传家又肯为未天下挺身而出者,太少了。”
“刘公谬赞了。”
“戴公当得起。”刘光世恭维一番,看看戴梦微那张不为所动的老脸,叹了口气,“言归正传,戴公,宁立恒从剑阁杀出来了,或还有几日方能抵达汉中……汉中战况如何了,可能看出端倪吗?”
“汉中战场,先前在粘罕的指挥下已乱成一团,前日傍晚希尹赶到汉中城外,昨日已然开战,以先前汉中战况而言,要分出胜负来,恐怕并不容易,秦绍谦的两万精兵虽强,但粘罕、希尹皆为一时雄杰,此战胜负难料……当然,老朽不懂兵事,这番判断恐难入方家之耳,具体如何,刘公当比老朽看得更清楚。”
金国与黑旗第七军的汉中决战,天下为之瞩目,刘光世必然也安排了探子过去,随时传回情报,只是他暗中动身来到西城县,情报的反馈必然不如近处的戴梦微等人迅速。如此说得几句,戴梦微着人将最近传来的情报取来,转手交给刘光世,刘光世便在房间里详细地看着。
时值正午,阳光照在外头的院子里,房间之中却有过堂微风,打扮得宜的下人进来添了一遍茶水,不免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这位威严稳重的客人。
戴家往日虽是世家,家教甚严,但论及层次,终究不过影响附近几个小州县,也就是最近几日的时间里,家主的动作震惊天下,不光与女真谷神达成对等的协议、摆明旗号对抗黑旗,更获得各方拥戴、各方来朝。府中下人虽然得了严令,气度有所提升,但仍旧不免为这几日暗中过来的客人身份而震惊。
这位刘光世刘将军,往日里便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将军、大人物,眼下据说又掌握了大片地盘,明面上是为武朝守土,实际上说是割地为王也不为过,但在自家主人面前,他竟然是亲自上门,拜访、商谈。晓事之人震惊之余也与有荣焉。
刘光世详细地看完了戴梦微这边的情报,喝了一口茶水。过去几日时间里,汉中会战局势之激烈,即便粘罕、希尹本人都难以抓住全貌,一些在周围打探的探子查知的消息便更为混乱。过来的途中刘光世便接过一些情报,与刘氏的情报一对照,便知细部的消息全不可靠,只有大致的方向,可以推测一二。
“粘罕、希尹领兵,金国兵力十余万,兼有屠山卫在其中,秦绍谦兵力不过两万,若在往日,说他们能够当面对阵,我都难以相信,但终究……打成这等僵持的烂仗了,秦绍谦……唉……”
刘光世叹了口气,他脑中想起的还是十余年前的秦嗣源、秦绍和、秦绍谦,当初秦嗣源是手腕圆通厉害,能够与蔡京、童贯掰腕子的厉害人物,秦绍和继承了秦嗣源的衣钵,一路飞黄腾达,后来面对粘罕守太原长达一年,也是可敬可佩,但秦绍谦作为秦家二少,除了性格暴烈耿直外并无可圈点之处,却怎样也想不到,秦嗣源、秦绍和死去十余年后,这位走武将路子的秦家子,将粘罕压在了前方打。
一年多以前金国西路军攻荆襄防线,刘光世便在前线督战,对于屠山卫的厉害尤其知根知底。武朝军队内部贪腐横行,关系盘根错节,刘光世这等世家子弟最是明白不过,周君武冒天下之大不韪,得罪了无数人练出一支不许人插手的背嵬军,面对着屠山卫也是败多胜少。刘光世不免叹息,岳飞年轻气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