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前面,你也不得不往上头走,没有个缓冲期,十多年的时间,也就这么过来了。”
檀儿脸色微微红了红:“你其实……不用说这些……”
“不是抱歉。可能也没有更多的选择,但还是有些惋惜……”宁毅笑笑,“想想,如果能有那样一个世界,从一开始就没有女真人,你现在也许还在经营苏家,我教教书、偷偷懒,有事没事到聚会上看见一帮傻瓜写诗,逢年过节,街上火树银花,一夜鱼龙舞……那样延续下去,也会很有意思。”
宁毅这样说着,檀儿的眼眶蓦地红了:“你这就是……来逗我哭的。”
“就快过年了,想想年轻时候的这些事,也是挺有意思的嘛。”
宁毅烧烤着手中的食物,察觉到丈夫确实是带着回忆的心情出来,檀儿也终于将谈论正事的心情收起来了,她帮着宁毅烤了些东西,说起家中孩子最近的状况。两人在圆桌边拿起酒杯碰了碰杯。
白日已迅速走进黑夜的分界里,透过打开的房门,城市的远处才浮动着点点的光,院落下方灯笼当是在风里摇晃。忽然间便有声音响起来,像是铺天盖地的雨,但比雨更大,噼噼啪啪的声音笼罩了房子。房间里的火盆晃动了几下,宁毅扔进去柴枝,檀儿起身走到外头的走廊上,随后道:“落米粒子了。”
宁毅目光闪动,随后点了点头:“这天下其它地方,早都下雪了。”
此时的中原、江南早已被洋洋洒洒的大雪覆盖,只有成都平原这一块,今年始终阴雨连绵,但看来,时辰也已经到来。檀儿回到房间里,夫妻俩对着这漫天啪嗒啪嗒的小雪一面吃喝,一面聊着天,家中的趣事、军中的八卦。
宁毅说起有关徐少元与雍锦柔的事情:
“说秘书处的徐少元,人比较木讷,办事能力还是很强的。之前看上了雍夫子的妹妹,雍锦柔知道吧,三十出头,很漂亮,知书达理,守寡有七八年了,现在在和登当老师,听说军中呢,很多人都瞧上了她,但是跟雍夫子提亲是没有用的,说是要让她自己选……”
“徐少元对雍锦柔一见倾心,但他哪里懂泡妞啊,找了总参的家伙给他出主意。一群神经病没一个靠谱的,邹烈知道吧?说我比较有主意,偷偷过来打探口风,说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我哪里知道是徐少元要泡雍锦柔啊,给他们说了几个英雄救美的故事。然后徐少元去和登,三天的时间,鸡飞狗跳,从写诗,到找人扮流氓、再到假扮内伤、到表白……差点就用强了……被李师师看到,找了几个女兵,打了他一顿……”
“打完以后啊,又跑来找我告状,说秘书处的人耍流氓。我就去问了,把徐少元叫出来,跟雍锦柔对质,对质完以后呢,我让徐少元当着雍锦柔的面,做诚挚的检讨……我还帮他整理了一段真挚的表白词,当然不是我帮他写的,是我帮他梳理心情,用检讨再表白一次……老婆我聪明吧,李师师当时都哭了,感动得一塌糊涂……结果雍锦柔啊,十动然拒,啧,实在是……”
“十动……然拒……”檀儿插进话来,“什么意思啊?”
“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他。”
“有这个成语吗……”
“我最近发明的。”宁毅笑着,“然后呢,我就请师师姑娘帮忙解决一下雍锦柔的感情问题,她跟雍锦柔关系不错,这一打听啊,才让我知道了一件事情……”
夫妻俩在房间里说着这些琐事,也不知过了多久,菜已经冷了,酒意微醺,宁毅坐在凳子上看着外头漫天的雪粒,道:
“雨水溪一战之前,西南战役的总体思路,只是先守住而后等待对方露出破绽。雨水溪一战之后,完颜宗翰就真的是我们面前的敌人了,接下来的思路,就是用尽一切办法,击垮他的军队,砍下他的脑袋当然,这也是他的想法。”宁毅轻笑道,“想一想,倒觉得有点激动了。”
檀儿扭头看他,随后渐渐明白过来。
她牵了牵他的手:“你不要有事啊。”
“当然。”
过往的十余年间,从江宁小小的苏家开始,到皇商的事件、到杭州之险、到梁山、赈灾、弑君……长久以来宁毅对于许多事情都有些疏离感。弑君之后在外人看来,他更多的是有着睥睨天下的气概,许多人都不在他的眼中或许在李频等人看来,就连这整个武朝时代,儒家辉煌,都不在他的眼中。
面对西夏、女真强大的时候,他多少也会摆出虚与委蛇的态度,但那不过是公式化的做法。
面对李乾顺率领十万大军,宁毅对着派来的使者只是一句“华夏之人、不投外邦”,随后击垮了整个西夏军队。
完颜娄室气势汹汹地杀来西北,范弘济送来卢延年等人的人头示威,宁毅对华夏军人说:“形势比人强,要友善。”待到娄室直逼延州,宁毅也就对着队伍说“从今天开始,华夏军全体,对女真人开战。”
杀死娄室之后,一切再无转圜余地,女真人那边幻想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