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骨打并肩作战,如今统治金国半壁江山的女真军神完颜宗翰。
反观晋王地盘,除了本身的百万大军,往西是已经被女真人杀得缈无人烟的西北,往东,大名府的反抗即便加上祝彪的黑旗军,不过区区五六万人,往南渡黄河,还要越过汴梁城以及此时实际上还在女真手中的近千里路途,才能抵达实际上由武朝掌握的长江流域,百万大军面对着完颜宗翰,实际上,也就是一支千里无援的孤军。
所有人都在拿自己的性命做出选择。
“……当年在吕梁山,曾与这位田家公子见过一次,初见时觉得此人心高气傲、见识短浅,未在做留意。却想不到,此人亦是英雄。还有这位楼姑娘,也真是……了不起了。”
当年田实、楼舒婉去吕梁时,韩敬等人还在准备代号叫做“殴打小朋友”的战斗,此时翻看着北面传来的众多讯息汇总,才不免为对方感叹起来。
这些消息之中,还有楼舒婉亲手写了、让展五传来华夏军的一封书信。信函之上,楼舒婉逻辑清晰,语句平静地向以宁毅为首的华夏军众人分析了晋王所做的打算、以及面对的局势,同时陈述了晋王部队必将失败的事实。在这样平静的陈述后,她希望华夏军能够本着皆为华夏之民、当守望相助的精神对晋王部队做出更多的支援,同时,希望一直在西南修养的华夏军能够果断出兵,迅速打通从西南往襄阳、汴梁一带的通路,又或是由西南转道西北,以对晋王部队做出实际的支援。
让黑旗军在眼下出动,直接打通整个中原的千里疆域,而后与女真部队展开对抗。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然而在对方平静的陈述与拼命的事实中,韩敬竟或多或少地感到有些敬佩和内疚。当他神色复杂地将这封信交还宁毅的时候,宁毅也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感觉如何?”
“……了不起,而且,她说的也是真话。”
“是啊,了不起。”宁毅笑了笑,过得片刻,才将那信函扔回到书桌上,“不过,这女人是个神经病,她写这封信的目的,只是拿来恶心人而已,不用太在意。”
“呃……”
韩敬心中不解,宁毅对于这封看似正常的书信,却有着不太一样的感受。他是心性决然之人,对于庸庸碌碌之辈,惯常是不当成人来看的,当年在杭州,宁毅对这女人毫无欣赏,即便杀人全家,在吕梁山重逢的一刻,宁毅也绝不在意。只是从这些年来楼舒婉的发展中,做事的手段中,能够看出对方生存的轨迹,以及她在生死之间,经历了何等残酷的历练和挣扎。
双方的梁子结的太深,然而到得这一刻,却不得不承认,对方是长成真正的人了。尤其是这封书信写过来,她做出了拼命的选择,也知道华夏军绝不可能在此时挥师北上、收复中原,这等置生死于度外的行为却足以让人觉得钦佩,华夏军人钦佩她的同时,宁毅的心情,自然是恶心的。
这种近乎变态的幽默感,反而也让宁毅在哭笑不得中,产生了一分尊重。
“早知道当年干掉她……一了百了……”
与韩敬又聊了一阵子,待到送他出门时,外头已经是星斗漫天。在这样的夜晚说起北地的现状,那激烈而又残酷的战局,实际上谈论的也就是自己的将来,即便身处西南,又能平静多久呢?黑旗与金人的对冲,迟早将会到来。
平凡的星光中,往北、往东走,冬天的痕迹都已经在大地上降临。往东越过三千里的距离,临安城,有着比大山中的和登繁华百倍的夜色。
作为如今武朝的心脏,南来北往的人们在这里汇聚,无数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这里发生、酝酿。眼下,发生在京城的一个故事暂时的主角,叫做龙其飞。
八月里华夏军于西南发出檄文,昭告天下,不久之后,龙其飞自梓州启程回京,一路上车船快马星夜兼程,此时回到临安已经有十余天了。
家国危亡之际,也多是英雄辈出之时,此时的武朝,士子们的诗词尖锐悲壮,绿林间有了爱国情怀的渲染,侠士辈出,文武之风比之太平年间都有了长足进步。此外,各种的流派、思想也逐渐兴起,众多文人每日在京中奔走,兜售心中的救国之策。李频等人在宁毅的启发下,办学、办报,也逐渐发展起来。
自金人南下露出端倪,太子君武离开临安,率各路大军赶赴前线,在长江以北筑起了一道钢铁长城,往北的视线,便一直是士子们关心的焦点。但对于西南,仍有许多人抱持着警惕,西南未曾开战之前,儒士之间对于龙其飞等人的事迹便有着宣传,等到西南战危,龙其飞抵京,这一拨人立即便吸引了大量的眼球。
对于这些人临阵脱逃的质疑或许也有,但终究相距太远,局势危亡之时又需要英雄,对于这些人的宣传,大都是正面的。李显农在西南遭到质疑被抓后,儒生们说服莽山尼族起兵对抗黑旗军的事迹,在众人口中也大都成了龙其飞的运筹帷幄。面对着黑旗军这样的野蛮魔头,能够做到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