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前置条件太多了,首先要有物质的发展,以物质的发展构筑一个所有人都能受教育的体系,教育系统要不断地摸索,将一些必须的、基本的概念融到每个人的精神里,比如说基本的社会构型,如今的几乎都是错的……”
他指了指山下:“如今的所有人,看待身边的世界,在他们的想象里,这个世界是固定的、一成不变的外物。它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做坏事,就尽到自己的责任,那么,在每个人的想象里,坏事都是坏人做的,阻止坏人,又是好人的责任,而不是普通人的责任。但实际上,一亿个人组成的团体,每个人的欲望,随时都在让这个团体下滑和沉淀,就算没有坏人,基于每个人的欲望,社会的阶级都会不断地沉淀和拉大,到最后走向崩溃的终点……真实的社会构型就是这种不断滑落的体系,哪怕想要让这个体系维持原状,所有人都要付出自己的力气。力气少了,它都会接着滑。”
“这种认知让人有紧迫感,有了紧迫感之后,我们还要分析,如何去做才能切实的走到正确的路上去。普通人要参与到一个社会里,他要知道这个社会发生了什么,那么需要一个面向普通人的新闻和信息体系,为了让人们获得真实的信息,还要有人来监督这个体系,另一方面,还要让这个体系里的人拥有尊严和自尊。到了这一步,我们还需要有一个足够良好的系统,让普通人能够恰当地发挥出自己的力量,在这个社会发展的过程里,错误会不断出现,人们还要不断地修正以维持现状……这些东西,一步走错,就全盘崩溃。正确从来就不是跟错误对等的一半,正确是一万条路里的一条路,其余都是错的。”
“平等、民主。”宁毅叹了口气,“告诉他们,你们所有人都是一样的,解决不了问题啊,所有的事情上让普通人举手表态,死路一条。阿瓜,我们看到的读书人中有很多傻子,不读书的人比他们对吗?其实不是,人一开始都没读书,都不爱想事情,读了书、想了事,一开始也都是错的,读书人很多都在这个错的路上,但是不读书不想事情,就连对的边都沾不上。只有走到最后,沾上对的边了,你才会发现这条路有多难走。”
“阿瓜,你就走到这里了。”宁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西瓜的性格外刚内柔,平日里并不喜欢宁毅这样将她当成孩子的动作,此时却没有反抗,过得一阵,才吐了一口气:“……还是弥勒佛好。”
“是啊,宗教永远给人一半的正确,而且不用负责任。”宁毅偏了偏头,“信就正确,不信就错误,一半一半,真是幸福的世界。”
“但是解决不了问题。”西瓜笑了笑。
宁毅却摇头:“从终极命题上来说,宗教其实也解决了问题,如果一个人从小就盲信,哪怕他当了一辈子的奴隶,他自己从头到尾都心安。心安的活、心安的死,未尝不能算是一种圆满,这也是人用智慧建立出来的一个折衷的体系……可是人终究会觉醒,宗教之外,更多的人还是得去追求一个表象上的、更好的世道,希望小孩子能少受饥寒,希望人能够尽量少的无辜而死,虽然在最好的社会,阶级和财富积累也会产生差异,但希望努力和智慧能够尽量多的弥补这个差异……阿瓜,哪怕穷尽一生,我们只能走出眼前的一两步,奠定物质的基础,让所有人知道有人人平等这个概念,就不容易了。”
两人朝着前方又走出一阵,宁毅低声道:“其实杭州那些事情,都是我为了保命编出来忽悠你的……”
西瓜一脚就踢了过来,宁毅轻松地躲开,只见女人双手叉腰,仰着头道:“你也才三十多岁,反正我会走得更远的!”
“行行行。”宁毅连连点头,“你打不过我,不要轻易出手自取其辱。”
“看谁自取其辱……啊”西瓜话没说完,便是一声低呼,她武艺虽高,身为人妻,在宁毅面前却终究难以施展开手脚,在不能描述的武功绝学前腾挪几下,骂了一句“你不要脸”转身就跑,宁毅双手叉腰哈哈大笑,看着西瓜跑到远处回头说一声:“去开会了!杜杀你跟着他!”继续走掉,方才将那浮夸的笑容收敛起来。
杜杀缓缓走近,眼见着自家小姐笑容舒展,他也带着些许笑容:“东家又费心了。”
“小珂今天跟人造谣说,我被刘小瓜殴打了一顿,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夫纲难振哪。”宁毅微微笑起来,“呐,她落荒而逃了,老杜你是见证人,要你说话的时候,你不能躲。”
“小的什么也没有看到……”
两人一路前行,宁毅对他的回应并不意外,叹了口气:“唉,世风日下啊……”
这边低声感叹,那一边西瓜奔行一阵,方才停下,回想起方才的事情,笑了起来,随后又目光复杂地叹了口气。
智慧的路会越走越窄……
可除此之外,终究是没有路的。
她这样想着,下午的天色正好,山风、云朵伴着怡人的秋意,这一路前行,不久之后抵达了总政治部的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