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实战,如今太过重视实战,夫妇俩为其指点一番,倒也不可能让他的刀法就此突飞猛进,只是让他走得更稳而已。
这一日到得傍晚,三人在途中一处集市的客栈打尖暂住。这边距离泽州尚有一日路程,但或许因为附近客商多在此处落脚,集市中几处客栈行人不少,其中却有不少都是带着刀兵的绿林豪客,互相警惕、眉宇不善。有黑风双煞名头的赵氏夫妇并不在意,游鸿卓行走江湖不过两月,也并不清楚这等情况是否有异,到得吃晚饭时,才小心地提出来,那赵先生点了点头:“应该都是附近赶去泽州的。”
“泽州出什么大事了么?”
“行走江湖要眼观八方、耳听六路。”赵先生笑起来,“你若好奇,趁着日头还未下山,出去走走逛逛,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或者干脆请个人喝两碗酒,不就能弄清楚了么。”
游鸿卓心中一凛,知道对方在教他行走江湖的法子,连忙扒完碗里的饭菜,拱手出去了。
他早些日子担心大光明教的追杀,对这些市集都不敢靠近。此时客栈中有那两位前辈坐镇,便不再畏畏缩缩了,在客栈附近走动半晌,听人说话聊天,过了大约一个时辰,彤红的太阳自市集西面的天际落山之后,才大概从别人的言语碎片中拼织出事情的轮廓。
原来,就在他被大光明教追杀的这段时间里,几十万的“饿鬼”,在黄河北岸被虎王的军队击溃了,“饿鬼”的首领王狮童此时正被押往泽州。
“饿鬼”这个名字虽然不好听,但是这股势力在绿林人的眼中,却并非是反派,相反,这还是一支名气颇大的义军。
“饿鬼”的出现,有其光明正大的原因。却说自刘豫在金人的扶持下建立大齐之后,中原之地,一直局势混乱,多数地方民不聊生,大齐先是与老苍河开战,另一方面又一直与南武拼杀拉锯,刘豫才情有限,称帝之后并不重视民生,他一张圣旨,将整个大齐所有适龄男人全都征发为军人,为了聚敛钱财,在民间多发无数苛捐杂税,为了支持大战,在民间不断征粮乃至于抢粮。
这样的人祸之中,天灾也是不断。这年头黄河本就容易泛滥,政体瘫痪之后,黄河堤岸再难得到维护,导致每年汛期都必然决堤。水患,加上北面的旱灾、蝗灾,这些年来,中原所有的底蕴都已消耗一空,大量民众往南迁徙。
刘豫政权费了极大的力气去阻止这种迁徙,一方面严守边境,另一方面,不再支持和保护任何远距离的来往。若是身后并无背景,没有朝廷和各地地头蛇联发的路条,一般人要难行,便要承受马匪、逃民、黑店、官府小吏们的重重盘剥,在治安不靖的地方,当地的官府吏员们将外来客商旅人做肥羊深夜抓捕或是宰杀,都是常有之事。
这些危险无法阻止走投无路的人们,每一年,大量流民想尽办法往南而去,在途中遭受无数妻子分离的惨剧,留下无数的尸体。许多人根本不可能走到武朝,能活下来的,要么落草为寇,要么加入某支军队,姿色好的女人或是健康的孩子有时候则会被人贩子抓了贩卖出去。
到得这一年,王狮童将大量流民聚集起来,试图在各方势力的重重封锁下打出一条路来,这股势力崛起迅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膨胀成几十万的规模,同时也受到了各方的注意。
金人和刘豫都下了命令对其进行堵截,沿途之中各方的势力其实也并不乐见“饿鬼”们的南下他们的崛起本就是因为当地的现状,若是大家都走了,当山大王的又能欺负谁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饿鬼”的几十万人被堵死在路上,打破了几支大齐军队的封锁后,吃喝本就成问题的流民当然也洗劫了沿途的市镇,此时,虎王的军队打着替天行道的口号出来了。就在前些日子,抵达黄河北岸的“饿鬼”队伍被杀来的虎王军队屠杀打散,王狮童被生擒,便要押往泽州问斩。
这些绿林人,多数便是在大光明教的发动下,去往泽州声援义士的。当然,说是“声援”,适当的时候,自然也会考虑出手救人。而其中也有一部分,似乎是带着某种旁观的心情去的,因为在这极少部分人的口中,这次王狮童的事情,内中似乎还有隐情。
据说那聚集起几十万人,试图带着他们南下的“鬼王”王狮童,曾经乃是小苍河华夏军的黑旗成员。黑旗军自三年抗金,于中原之地已成为传说,金人去后,据说残存的黑旗军有相当一部分已经化整为零,渗入中原各地。
又据说,那心魔宁毅从未死去,他一直在暗中潜伏,只是制造出死去的假象,令金人收手而已这样的传闻固然像是黑旗军一厢情愿的大话,然而似乎真有人想籍着“鬼王”王狮童的事件,诱出黑旗余孽的出手,甚或是探出那心魔生死的真相。
他了解到这些事情,连忙折返去回报那两位前辈。途中忽然又想到,“黑风双煞”这样带着煞气的外号,听起来显然不是什么绿林正道人士,很可能两位恩公以前出身邪派,如今显然是大彻大悟,方才变得